纪砚尘身子不好,但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高热并不猛烈,次日傍晚便已经彻底清醒过来。
贺成江端着汤药进屋时,便看见他独自一人坐在床榻上,双目发直,不知在想什么,连他进门来的声音都没听见。
“该喝药了。”
贺成江抿唇一笑,在床边坐下,用勺子搅动着碗中药汤,清苦的味道顷刻间便在屋中散开,也拉回了纪砚尘纷乱繁杂的思绪。
纪砚尘看向贺成江,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只恨不得找个地洞藏起来。
“乖,张嘴。”贺成江将一勺药递到纪砚尘唇边,声音轻柔地哄着。
昨夜他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哄着他喝药的。
纪砚尘耳廓不由红了,眼神不自在地乱飘,下意识想要避开他递来的勺子。
贺成江见状不知想到什么,低低笑出声来:“怎么,阿砚还是不想喝药吗?”
纪砚尘:“……”
昨夜的事两个人都记得清楚,纪砚尘自然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脸颊发热更加羞臊了。
他凶巴巴瞪着贺成江,咬牙切齿地吓唬他:“贺成江,你信不信孤让人拔了你的舌头,让你以后再也没法子说话!”
贺成江笑看着他,只觉得他这装模作样的样子一点也不可怕,反而非常可爱:“哦,殿下舍得?”
纪砚尘一怔,想起昨晚自己迷迷糊糊被贺成江套出来的那两个字,顿时恼羞成怒:“孤有什么舍不得的!”
“殿下舍得,那成江自然没什么不愿意的。”贺成江笑眯眯的,一双眼艳若三月桃花,看人时深情无限,好似为了眼前人什么都肯放弃似的。
他越是这个样子,纪砚尘越是拿他没辙,不免有些泄气,忿忿伸出手来。
贺成江不解:“什么?”
纪砚尘瞪眼:“药,拿来!”
贺成江挑眉,闻言将药碗递给纪砚尘,想看看他要做什么,却见纪砚尘接过碗,毫不客气地仰头一饮而尽,一两滴褐色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滑落,一路顺着下颔滑进脖颈。
苦涩的药液在喉间滑过,下一刻药碗嘭一下被纪砚尘放在旁边的矮案上。
贺成江回过神,有些哭笑不得,用帕子温柔地替他擦掉嘴角喉间的痕迹,语气无奈:“喝这么急做什么,不苦吗?”
当然苦,药什么时候有不苦的了。
偏偏纪砚尘喉间梗着一口气,偏头不看他也并不回应他的问题。
贺成江见状眼神一暗,伸手强硬地将纪砚尘的脸扳回来,迫使对方与自己视线相交,漆黑的瞳孔倒映出对方有些错愕的表情。
“你……”
纪砚尘想要说什么,然而他才刚吐出一个字,唇就毫无征兆地贴上了另一片柔软。
这个吻强势又短暂,纪砚尘还没反应过来贺成江就已经离开,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贺成江用指腹拭去唇角水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声音低沉中又蕴含着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真苦。”
纪砚尘不知该说什么,失神地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