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辙只觉得自己这个哥哥真的是聪明极了,一点就通:“程家应该是有这个打算的。”
“不过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才知道。”
“遛个一天两天,甚至一年两年不知道,时间长了,程之元到底是个什么德行,大家都会知道的。”
说着,他更是微微一笑,正色道:“六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捧的越高,摔的越疼,想必程之元就会如此。”
“你越是看不惯他,就越是要加倍用心念书,等着到时候你功成名就,他名落孙山之时,难受的那个就是他了。”
苏轼听闻这话,是重重点点头:“那我一定要用心才是,争取下次乡试考第一名!”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到时候我们兄弟两个一定要狠狠压过程之元一头!”
相较于苏家一片低迷的气氛,程家却是欢天喜地的一片。
这已是程家出的第二个案首,第一个则是程之元的哥哥程之才,兄弟两人前后夺得案首不过相差三年的时间而已。
程大舅母不仅赏了程家上下所有下人三个月的赏钱,更是命人搬了一大筐铜板前去程家门口撒。
一时间,程家上下可谓比过年还热闹。
程浚听说这“好”消息时却是微微一愣,继而怒气冲冲直奔程大舅母屋子而来,一进门就呵斥道:“你到底又做了什么好事!”
自程之元犯下几欲谋杀苏轼一事后,他就彻底放弃了这个儿子。
他与程大舅母之间的感情也降到了冰点。
程大舅母既要管教几个孩子,又要操持程家这一大摊子事,可谓劳心劳神,不过短短数月,就老了不少。
如今她难得有几分欢喜,却被程浚这一盆子冷水浇的透心凉,冲着一屋子围着她说趣话的婆子丫鬟们道:“你们都下去吧。”
等着屋内所有婆子丫鬟都鱼贯退下去后,她这才道:“你这是做什么,元哥儿考得了案首,你这个当爹爹的该高兴才是,怎么这般模样?难道如今在你心里,只有秦小娘他们几个……”
只是她这话还没说完,程浚就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
程浚这一巴掌力道极重,打的程大舅母发髻散了,脸也歪了过去,甚至嘴角还有了血渍。
程大舅母微微发怔,她的娘家虽并非眉州三大家之一,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他们夫妻感情虽不算好,这却也是程浚第一次冲他甩巴掌。
下一刻,她更是听到程家低声道:“是不是你在其中捣鬼?”
“程之元有什么本事,我这个当老子的还不知道?就凭他的本事,他要是能考中案首,我管他叫声爹!”
“就算你为他请遍天下名师,他顶天能中秀才而已……是不是你又去找周大人了?”
他之所以这般清楚,是因三年前程之才童试时找的正是这位周大人。
他们夫妻两个一直都程之才寄予厚望,也深知以长子程之才的天资,童试想要夺得前十并非难事,但自古以来皆是第一为人称颂,第二默默无闻,所以夫妻两个一合计,便买通了周大人,买到了试题,程之元三年前如愿夺得了童试案首。
程大舅母捂着脸,冷冷看着程浚:“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程浚却是气急败坏,没好气道:“童试能作弊,那乡试该怎么办?会试该怎么办?你该不会觉得程之元与才哥一样,花了大价钱将他送去汴京学院念书就能出人头地吧?”
“朽木不可雕也,程之元就是块朽木……”
程大舅母自不会认同这话。
天底下当娘的,看自己孩子总是怎么看怎么好,如今只冷冷道:“如今事情已成定局,这件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夫妻两人是公说公有理,程大舅母指责程浚生子不教,程之元当初妄图害死苏轼程浚是难辞其咎,没资格指责他,而程浚却骂程大舅母慈母多败儿,就是因为她,所以程之元才变成了扶不上墙的烂泥。
殊不知程之元就在门外。
他听到这些话不仅双眼猩红,更是气的直发抖,更是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狠狠将苏辙与苏轼两兄弟踩在脚底下。
程之元一直候在暗处,等着程浚走后这才进去。
他无视程大舅母那红通通的眼睛,含笑开口道:“娘,我考得了案首,能不能宴请从前在书院的同窗?”
程大舅母强撑着笑答应。
程之元又道:“我还想请苏辙与苏轼兄弟两人。”
程大舅母微微一滞,不由想到了程浚方才的话。
程之元却攀着程大舅母的胳膊,道:“娘,您就答应我吧!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念书的,考进士,当大官,叫您风风光光的……”
程大舅母无奈点点头,摸着他的脑袋道:“这件事我就答应你,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头,若是你再敢做出如那等丑事来,别说你爹爹了,就连我也不会轻饶你的。”
程之元欢喜应是。
到了傍晚,苏辙与苏轼两兄弟就收到了程之元的帖子。
在苏辙的努力下,苏轼总算喜笑颜开。
可程家的帖子一送来,苏轼面上的笑脸消失的无影无踪,更是咬牙切齿道:“……我,我长这么大,见过不要脸的,却从未见过谁比程之元更不要脸,他这是怎么好意思的?”
短短一日的时间,整个眉州就已流传出程之元是神童的流言来。
当初程之元想要谋害苏轼一事,在程家的引导下,已被轻描淡写说成孩子之间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