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乘着江如云的法宝可直接到达云霞宗,但几人仍是在云霞宗一步之遥的沧水降下来。倒不是路途遥远法宝坏了,而是温煦要赔林子华折扇,被迫提前下来。
温煦不想跟着他们去云霞宗,打算当时就分道扬镳。林子华当即拉住他,言之凿凿道:“你敢跑?你还没赔我的扇子呢!”他撑起仅剩骨架的折扇,凄凄惨惨,尤为不忍直视。
江如云害怕舒望转了念头,忙道:“哎呀小事儿,沧水好多卖扇子的,快快,快上来吧,我带你们去。”
于是温煦被即墨琛和林子华连拉带拽的拖上去,中间他想要跳下去逃跑,舒望登时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么一会儿他就被即墨琛和林子华一左一右架了个严严实实,纹丝不动。
面对温煦淡然无波的表情,舒望抿唇一笑,略略地,默默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永阳观一事后,温煦就显得更为沉默。之前他尚会接几句玩笑话让气氛变得更加冷凝,现在干脆一句话不说,不难想也是在思考有门派的事情。
舒望和他相识有些日子,知晓此人性子直白执拗,若非亲眼所见,定然是不会相信何无归的说法。可他不信,不代表林子华和即墨琛不信,两人接连阻拦,同样是怕他回去是温煦,归来就变了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舒望心想,“况且不能打草惊蛇,不论怎么说,他现在独自回门派都太危险,还是几个人在一起更好。”
有了那么多次扒皮的“共饭”之谊,舒望也不能看他白白入了火坑视而不见,同样看着他,不放过任何一点他可以随时跳走的机会。
江如云的法宝是一朵柔软蓬松的霞云,四面避风,躺坐在上面云雾缭绕,犹如深处云层间。
霞云地方不小,偏偏林子华和即墨琛在角落,一边一个挤着温煦盘腿而坐,舒望同样盘腿在温煦对面看江如云给的一应知,枫霁月挨在她身旁不动如山。
姜思姐弟俩挠了挠头,在边边角角找了个位置,就在即墨琛不远处,讨论未来跟着小师叔要吃什么好吃的。
江如云一头雾水,看看前面那么大的空地,再看他们几个挨成一团,跳过去,倚在舒望身边,“你们感情可真好,坐也要挨在一起。”
林子华隔着温煦和林子华打牌,顺便抓了没事儿的枫霁月,闻言笑眯眯道:“因为我们有‘共饭’情谊,当然好了。”
温煦抱刀而坐,面无表情的脸上透出些许无奈。
“我不走。”他说道。
“你这小子看着一脸乖样儿,没想到肚子里黑的跟即墨琛差不多,怎么打牌这么狠?前两把可不是这样的!”林子华打牌上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抓着牌痛心疾首‘控诉’枫霁月。
即墨琛微笑道:“你牌技烂就烂,别带上我。”
枫霁月轻轻道:“只要能赢就行。”
“你这话说得我没法反驳。”林子华一噎,把手里的拍塞给他说,“快快,帮我打一把。”
温煦瞥了他一眼,往前凑了凑加入牌局。
舒望扫了眼他们“水深火热”的牌局,笑了笑继续看月初的一应知。也不知道这一应知究竟是谁发行,把进来所发生的事归纳的清清楚楚,还包含了些门派之间的秘密。
江如云倚在她身边,时不时端详她的表情,试探道:“前辈,你看了那个画有你的一应知了么?”
舒望面色微变,答非所问道:“我们是同辈,你不必叫我前辈。”
“不叫前辈,那叫什么?”江如云嘀咕道,“舒同好,舒同修,舒姐……舒姐姐,我叫你姐姐吧?”她挽着舒望的胳膊满脸欢喜,“我还没有姐姐呢,我就这么叫你啦,舒姐姐。”
舒望无奈道:“好好。”
江如云重复说:“所以舒姐姐,你看到那本画有你的一应知了吗?那本卖的最好了,好多人都知道你多厉害了!”
舒望沉默了,她就是因为那一张画像损失好几顿饭钱。变得众人皆知后,到哪都有人喊她一声“舒散侠”,喊得她脚趾抓地,恨不得当即遁地再不出来。
那些个名头称谓她每每一听就抓心的难受,也不知温煦和即墨琛是如何习惯的,居然还能面不改色说出自己的称呼,想来是她修炼不到位了。她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有天会成了什么“舒散侠”,实在是太有戏剧性了。
这和她向来低调遮掩行事背道而驰,怎能说好?
江如云见她许久不语,小心翼翼道:“你不喜欢吗?”她小心地问,圆圆的眼睛惴惴不安地闪动着。
舒望心中一顿,笑道:“不是,只是那画像太好看了,让我有点不敢相信是自己。”
“怎么会,姐姐你就长画上那样,又漂亮又好看还英俊,你可是能当着段明的面折了段海元的胳膊,就相当于打了段家的脸,便是百个修士也不如你!”江如云手舞足蹈地说着。
舒望笑了笑,温声道:“你更可爱。”
“嘿嘿,这点我就不反驳了。”江如云托着脸嘻嘻一笑。
舒望的目光从她脸上轻轻划过,折转到双腿间的《修真一应知》上,掀过去一页,颇为好奇道:“不过这本书真是神奇,知晓这么多事就不说了,居然连门派密事也写的一清二楚。”
江如云毫不在意道:“当然是他们有自己的情报网咯。”
舒望扭脸问:“你很清楚?”
“都是这么说的,不然怎么能事事都知道呢?”江如云镇定自若,扑过去指着一页,转移话题说,“而且这件事可不算什么隐秘了,如今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她手指的那一页写着段家十年前遭魔袭击的事情,上头说那魔带走了占星派掌门之女的性命,为此占星派与段家龃龉不断,在这次袭击后一家一派终是翻了脸,好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江如云说:“这次段家再遭魔手,就有人怀疑是不是占星派与魔勾结为女报仇。而且上次段家去找占星派吃了闭门羹,最后进去好像又大吵一架动起手来,事情闹得挺大的。”
舒望沉默拧眉,心道:“母亲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多半是段家杀了人含糊其辞做掩饰。”此事让她对于段家的恨更上一层。
江如云撑着脸叹息:“此事被段家遮掩的极好,若非十年后重现,怕是没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我与占星派掌门之女不熟,不过听师尊说,她降生时带有天道之光,占卜极为准确,能参透过去未来。占星派窥探天机,其中修士大都孱弱,她更是短命之相,据说是因知晓太多天之事,活不过二十就要死去。”
“她死的时候好像还不到二十,真是可惜。每每师尊提起她就难免长叹,觉得尤为可怜。”江如云说着,圆圆的脸蛋皱起。
舒望心中同样遗憾,若是此人还活着,她只要找到询问,大概就能知晓母亲在何处,又为何消失。总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头雾水,雾里看花,什么都不清不楚。
舒望道:“真是可惜。不过更可恨的是段家。”
“对。”江如云同仇敌忾,坐直身子小声道,“我还听师尊说了很多,姐姐想不想知道?”
舒望点头:“自然是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