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室这头,垣儿被带进了一间狱卒歇息室。
男孩从醒来就躺在这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双手反剪在身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布局。
这里与狱卒所住房间别无二致,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墙面一层发了霉的灰泥、没有烛火,角落里只燃着只小炉子,整个屋子里异常昏暗。
反倒是身下躺的这张床,打理得清爽干净与周遭潮湿阴暗全然不同,铺垫软绵绵地,用料像极了馆子里那些贵宾房的贵绵绸,贴在皮肤上异常地舒适。
肚子里满溢的尿液此时已完全放空,周遭没了狱卒的身影,垣儿也不由长吁松了口气。
只是下一刻他又紧锁起眉头,眼下不知昏睡了多久,更不知许孟现在究竟在哪儿,人是否还安好。
想到许孟,垣儿满心只剩下担忧。
可忽然间,男孩听到门外传来阵沉稳的脚步声,接着是推门声。
他心中一紧、嘴唇苍白,睁大双眼仓皇地望向房门,只见雕花窗上倒影出一个半束发且颀长肩宽的男人。
垣儿怕得两只手都不自觉攥紧了背后的麻绳,跟着,门吱嘎一声打开,门外来者居然是司徒清。
看到司徒清,垣儿那颗提到了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了下去。
“司徒先生......”
司徒清嗯了声,脱下披风搭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垣儿的额头:“第一天都没发热,你身子骨还算不错。”
垣儿身子骨在小厮里自然算得上可以的,之前无论是在府上还是去了冀州,对于垣儿,名义上虽说是仆役,可实际一应衣食用度但凡两人能够用一样的,许孟都会分垣儿一份。
有时加上活计多,一来二去也就让这个京郊庄子里长大的奴籍哥儿养了个比主子还硬朗些的体格。
虽然比起正经的乾君男性还是过于瘦小些。
作为昨日给垣儿破身的人,实话说垣儿多少还是怕司徒清的。
加上那张雕面骇人的银色面具,让男孩完全不晓得面具下究竟是怎样一张脸。即便这个人身材好得很,也比想象中要温柔,但当他将手朝男孩额头探过来时,男孩还是下意识地一瑟缩。
发觉垣儿心中对自己有畏惧,男人藏在面具下的那双眼底有情绪飞快一闪而过。
确认男孩体温无恙后,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家公子在哪儿?”几乎是毫不犹疑地,男孩想要得知许孟现下情况。
“他被殿下带走了,”看着床上眼圈还残留着殷红泪痕的男孩,司徒清叹了口气,“殿下有些事必须问他,至于什么时候送回来,恐怕要看许公子自己。”
垣儿瞳孔骤缩,抬起头嘴唇颤了颤。
“求求你们......”他翻身从床上坐起,膝行着爬向司徒清,“不要让殿下伤害主子,帮帮我......他胆子很小的如果有什么,我......我愿意承担!”
幽暗的氛围下,垣儿没发觉男人面具下的眼睛里透着一股阴沉的深邃。
“恕我无能为力,”沉默了一阵子,男人终于开口说,“不过我确实还有个法子试一试,如果你愿意替他交代出来殿下想要的东西,兴许那边能提前结束刑罚。”
垣儿仰起脸,表情顿时一亮,可眨眼间他又紧缩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