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行囊那晚,杜敬弛坐在床上,看着孟醇有条不紊地将装备一件件置进包内,忍不住问:“你回家后第一件事打算做什么?”
孟醇装作还不知道有直升机在边境等,配合他语气平淡道:“不知道回不回得去。”
听的杜敬弛心里那个乐,强压装神弄鬼的念头,心想让你也见识见识哥的神通广大,往枕头上倒了下去:“你别这么悲观嘛,我就有预感,咱们都能回去。”
“那你回家以后第一件事想做什么?”孟醇起身把背包背到身后,估摸着负重,准备再塞点东西进去。
杜敬弛爬起来说:“陪我妈去逛街,吃东西,把受的苦都补回来。”
孟醇拿下墙上的外套,准备叠好带走:“喔,有志气。”
“你敢不敢夸的再走心一点儿?”杜敬弛抢过他的衣服,放到自己面前摆弄起来,“去去去,你先搞别的去,”捣乱分子根本没有收拾的意思,把衣服往自己身上穿,跪在床上朝卫生间的镜子打量道,“我操,这外套真酷。”
杜敬弛对着镜子左扭右扭,孟醇的码子比他大好多,对方穿着是恰好合身,威风凛凛的沙漠雄鹰,穿在他身上便是流行的宽松秀款,瞬间连搭配什么裤子都想好了,转头询问孟醇,“怎么样?我穿着帅不帅?”
你套麻袋都好看。孟醇见杜敬弛喜欢,干脆直接把衣服送给他,并表示从没发现这外套能被穿得这么好看呢,果然,分人。
杜敬弛心花怒放,拽着衣领把脸闷在里面,狠吸了一口干爽的洗衣粉味儿,倒在床上晃腿,睡觉的时候才肯脱下来挂在一边,笑嘻嘻地往孟醇怀里拱,两个人聊天聊了半个晚上。
第二天杜敬弛醒的早,孟醇被闹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外套裹上了,蹲在墙角琢磨那个巨大的战术背包。
杜敬弛似乎每分每秒都在做等他走的准备,迟迟不见他有离开的动作,一边急,一边期望他能再呆久一点。
可直到晚饭餐桌上只有自己跟孟醇,他才猛然意识到并非时候未到,只是别人早就走了,孟醇却留下了。
杜敬弛一下就站起来:“你——你走啊!”
孟醇抬眼看他:“等你明天走了我再走。”
杜敬弛气得跺脚:“等明天我走了,直升机也带着大虹他们走了!你到时候怎么办?!”
孟醇攥着他的手腕,拉他坐下:“他们走到山底下还有好长时间,我那辆皮卡不是停在这儿呢么,等你走了,我开车一下就能追上他们。”
杜敬弛还是气:“你、你...”
孟醇把水杯递到他面前:“生气对身体不好,喝点水。”
杜敬弛兀自气了一会,结果还是舍不得将相处的时间用来冷战,锁着眉头把水咕嘟灌了,杯子碰地摔回桌上:“我说有直升机带大虹他们走你也不惊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孟醇点点头,供认不讳:“泽托其实会中文,把听得懂的都跟我说了。”
“我就知道!”杜敬弛恨恨地啃着杯壁,“你们全是一伙的,一起骗我!”
孟醇伸手捏捏他的耳垂,显露出某种生怕弄疼了对方的小心翼翼,与男人平日粗犷的处事截然相反,所有力量都压回了深处,不往杜敬弛身上施展分毫。
“外套穿一天了,热不热?”
杜敬弛脱下外套,卷成一团扔到他怀里:“热死了。”
孟醇抬腿要跟着走,又返回桌前端起两个餐盘跑着送去回收站,大步流星追上杜敬弛。
杜敬弛抱着手臂不看人,孟醇拎着外套,站在旁边陪他抒解倔驴脾气。
啪。
杜敬弛摸摸脸,是一粒水花。孟醇感受到湿意,随他一块儿抬头,一滴豆大的水珠砸向地面,发出奇特的微弱声响。
下雨了。
孟醇铺开外套挡在杜敬弛头顶,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跑向近处楼房。
杜敬弛好奇地打量沙漠落雨的奇观,乌漆麻黑的天空什么也没有,唯独雨水细细密密犹如无数银针刺破干涸地,留下深色的痕迹。
杜敬弛问孟醇:“原来这里也会下这么大的雨啊?”
孟醇也觉得十分稀奇,手掌伸出檐外,挂住一捧冰凉的雨水:“瓦纳霍桑将近一百年没有降雨了。”他看着遮蔽月亮与星星的云幕,推测道,“有可能是过云雨。你看,西北面的天还很亮,只有我们往后的天是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