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没来得及关闭,路知远驾着马带走了叶星羽。锦衣卫没有马匹,只好调回去牵马。
“让他们走吧。”
祁寒云听到身后的马车里面传来低哑的声音。裴韵坐在车里目睹了打斗的全过程。他在叶星羽拔刀自尽时倒吸了一口气,猛得站起来就要往前冲。
理智让他回了神。
那个孩子不愿意回到他的身边,即便是拿性命相抵也不愿意。裴韵腿脚发软,靠在座椅后垫上,无奈地发笑。
他疼了那么多年的弟弟,结果头也不回的走了。无论他付出多少心血,都养不熟这只向往自由的南燕。
小时候明明不是这样倔强的性格。
裴韵失落。
叶星羽以死相逼,那就当做已经死了吧。这条命连他自己不要了,裴韵也不稀罕。
既然你想走,想要自由,我裴韵当的起,也给的起。他望向城门外白皑皑的雪地,料峭的风吹拂,裴韵从内心里真诚地希望,叶星羽可以在这寒冬里重获新生。
路知远一路奔走,等确认后面没有追兵跟来,他才敢拉住马绳,休息片刻。
叶星羽脸色苍白,烧的很厉害。路知远给他抹了止血的药粉,胸口和腹部的伤口都简单处理包扎。可叶星羽似醒非醒,没有一点生机。
叶星羽痛疼欲裂,全身疼的忍不住抽搐,耳边充斥着鼓鼓寒风。他在混沌中又回到了明州的死城,听到了人淋死前的呐喊。他的眼前又浮现了那一夜的雨夜,他的师兄绝望的推开他,鲜血在面前崩开。
叶星羽被困在这梦魇里,全是恐惧,他逃不掉。无数的绝望包裹着他,他以为自己能再一次忍受,可伤痕累累的身体已经到了极点。
痛死了,我好痛。
叶星羽呼出的气息越来越虚弱,路知远抱着他,手上如同抱着雪花,又软又脆弱。他的手拦不住叶星羽流走的生命,带不回他迷茫的灵魂。
“叶星羽……求你在坚持一下。”
路知远一路前行,赶回玄天宗。他没有办法抱着叶星羽御剑,叶星羽撑不住飞行的寒气与速度。他只好快马加鞭跑回宗门,可最快也要一天一夜。
他曾经很想拥抱叶星羽,紧紧抱着他,感受对方的心跳。可现在叶星羽如此安静的躺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路知远恨恐慌,他怕怀里的人睡着了。
一天一夜,长眠在他怀里。
路知远从锦囊里掏出娇娇夫人放的所有灵丹妙药,把觉得有用的喂给叶星羽。
叶星羽全身烧的滚烫,牙口死死闭住,路知远撬不开他的嘴巴,喂不进药。他苦恼的甩马鞭,马吃痛的叫了一声,跌跌撞撞向前跑。
他把药含在嘴里,吻住叶星羽,先是嘴唇,慢慢撕咬着。路知远感觉到叶星羽有所松动,他笨拙地亲吻,舌头趁虚而入,一点点将熬药丸推进叶星羽嘴里。
叶星羽咽下药,剧烈地咳嗽,腹部的伤口又一次渗血开裂,他的白衣已经一片红色,绷带上血痕斑驳。
路知远一抹,手上全是血。
深深的恐惧包裹着路知远。
“咳咳……”
路知远看着怀里睁开眼的小人,叶星羽苍白的手贴上他的手臂,路知远紧紧握住。他把叶星羽搂在怀里,含在嘴里,狼狈地护着他,舔舐他受伤的伤口。
叶星羽眼睛睁不开,只能从缝隙里看到天旋地转。他的喉咙如同被刀割裂,每一口呼吸都能疼的发抖。
他脑海空白,怔怔靠着路知远的胸膛,听着他温暖与响亮的心跳,虚弱道:“我们在哪……”
路知远握着马鞍一惊。
“回家!我要带你回家!”
他要带上叶星羽,跨越崇山峻岭,回去他的故乡。中都既然是叶星羽的梦魇,那他就重新给叶星羽找一个家。
叶星羽靠着他,颤抖得咬住唇。路知远捏着他的脸,用拇指擦拭他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