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何至于此啊?”周岌站在稚堞后面。
“足下上不能守土安民,下不能压制陈、蔡,致使忠武四分五裂,遍地干戈,既不能胜任,不如退位让贤如何?”陈玄烈先礼后兵。
能不刀兵相见自然最好。
一个残破的许州也不是陈玄烈愿意见到的。
其实也怪不了周岌,忠武隐藏的牛人太多。
赵犨、秦宗权、孙儒、王建、韩建,以及后来的刘建锋、马殷等人,随便拎出一个都是这乱世中的佼佼者。
周岌杀薛能上位,非但促成了忠武军的分裂,还让忠武军陷入尸山血海之中。
“周二能不能退,给个爽快话!”王师侃没那么好的脾气,领着数百甲士堵在城门前。
这么近的距离,城上守军却无动于衷,都望着周岌。
长社是陈玄烈的故乡,但也是周岌的,城中有不少周家子弟和乡党。
“哼,黄巢、秦宗权几十万大军,若非我左右逢源,委曲求全,许州能有今日之安宁乎?能有尔等衣食无忧乎?你们跟着五郎,免不了尸横遍野,背井离乡!”
谁也不愿放弃手中的权力,周岌还在作最后的挣扎,试图唤起城上牙兵们的斗志,顺便离间城下的摧锋都、拔山都。
谁争取的牙兵多,谁就能翻盘。
某种程度上,节度使其实也要看牙兵们的脸色。
他这些话多少打动了一些人,自庞勋之乱以来,忠武军被朝廷如牛马一般驱使,连年血战,厌战之心不可避免。
而周岌之所以兵变成功,就是因为得到了这些人支持。
果然,城上的牙兵则缓缓抬起弓弩,就连拔山都中也有人朝陈玄烈投来疑惑的目光,
“哈哈哈哈……”陈玄烈指着城头大笑起来,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笑完之后声色俱厉:“尔等不睁眼看看如今的天下,何处不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忠武为天下之中,黄巢秦宗权扫平陈州,下一战必然是许州!尔等竟然还想苟且偷安?滑天下之大稽!我忠武儿郎向来勇烈,难道要向贼人屈膝投降,献出自己的钱粮妻女,以求一日之苟活么?”
城上城下一片死寂。
草贼所过之处,从来都是寸草不生,男人成为军奴,女人成为玩物。
而且忠武军与草贼有仇,追杀了他们那么多年,现在投降,能放过许州士民吗?
“守土安民乃我辈天职,屈膝投降者有何颜面苟活于世!”陈玄烈让身边亲卫齐声大喊。
振聋发聩的吼声直冲云霄。
城上的刀矛弓弩又垂了下来。
“五郎大丈夫也,当接掌忠武!”
“非五郎不能定忠武!”
城上几个老卒喊了起来,刀锋转向周岌。
其他士卒也跟着围了过来。
不过周岌身边的两百多甲士也拔出了刀,怒目而视,一场火并就在眼前。
陈玄烈基本胜券在握了,如若不是为了少流血。其实根本用不着这么多废话,陈玄濬在城中策反了近千人,随时可以里应外合。
兵变容易,人心难服,有些话最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
龟缩或者投降,能苟且一时,迟早要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今日之争不是争谁当节度使,而是忠武军的未来。
“尔等还等什么?速速打开城门!”陈玄烈添上了最后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