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果蒙着大被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迷迷蒙蒙醒来后，眯着眼睛靠坐在床头醒了半天的神。
一点多了。
他几乎睡了整整一天。
酒店的窗帘很厚，昨天睡前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只有一盏特地留下的床头灯从侧方柔柔打下。
客房的电话响了，席果揉揉脸哑着嗓子接起。
“喂？”
“不续房。”
“2点前退房？好，您稍等，我收拾一下。”
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席果穿好衣服，临走前遥遥看了床铺一眼，咚地一声关上门。
酒店一晚不算太贵，还在席果的消费预算中，他捏着房卡放在柜台，刚刚点开二维码，前台提醒道：“你好先生，这间房昨天已经付过了。”
付过了？
席果手指动了动，姜韫略带羞涩的笑容一晃而过。
好乖啊。
睡了一天，全身都没什么力气，麻木的身体恢复运作后，肚子的酸软空乏便再也不可忽视。酒店旁边就是医院，临街不少小型摊铺，席果在粥铺点了一碗小米粥，又要了两个包子。
他胃不大，更何况每次从床上下来都没什么胃口。
粥铺的小咸菜很香，席果把它们混在粥里，一口气干掉了整整一碗。
头顶的小风扇左右摆头，吹散午后的热气。不当不正的时间，但因为地段特殊，用餐的人也不少，铺内碗筷叮，铺外熙熙攘攘，席果捧着空碗，看着邻座用餐的动作，产生了一瞬间的茫然。
邻座察觉到他的视线，那是个小姑娘，她放下手机，同样茫然地回视，随即友好地笑了笑。
席果也笑了，他带着笑容走出粥铺，走进银行。
他办了一张新卡，工作人员问他：“旧卡是注销还是继续使用？”
席果想了想：“注销吧。”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路过房屋中介时停在广告展板前。
小区名称，房屋大小，售价。
他一一看过去，中介姐姐踩着高跟鞋过来时，席果循声回头。
“先生是租房还是买房？有合适的可以过去看看。”
新的银行卡刚刚办好，席果对里面的数字了然于心，他指着最小户型也是最便宜的那个：“租房。这个，现在可以看房吗？”
“这间是吗？现在看吗？”中介姐姐愣了一下，似乎很久没有遇到过席果这般果断随意的顾客，“需要我为您介绍一下周边的条件吗？”
席果直言：“不用了，价位合适就行。”
中介贴心地问：“如果预算不够的话，也可以考虑合租，我们这边还有一些同样价位，但地段交通更好的合租房您要不要考虑一下？”
席果摇头：“我想一个人住。”
“好的，那您现在有空的话，正好房子不远，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看看。”
席果坐上中介的车，撑着下巴望向窗外。
车内干净整洁，空气中飘着的果味车载香水。因为工作原因，席果常常接触的香水多以浓烈花香为主，散发着糜烂的气息，现在鼻端清新的果味让他不自觉勾起唇角，还偷偷多嗅了两下。
房子的确不远，不过二十分钟便到了，是个老旧的小区，周围除了单车没有任何交通设施，中介带着他绕着小区开了一圈，小区正门左右都是老旧的店铺，店铺招牌时年已久，已经褪色了，席果在心里半蒙半猜这几家店铺真正的名字。
中介一个摆头开进小区：“这里虽然老旧了些，居住人多为老年人，但是氛围还是不错的，小区门口出门左转有条老巷子，里面挺多饭店，都开了十几年，味道都很好，有时候我们也点这附近的外卖。”
“小区超市开在小区里面，日常买菜可以在超市买，比较方便。如果是大型商超的话……三四公里之外有个大学城。”
“嗯。”席果低头下车，轻轻带上车门。
老旧小区，建造的时候也没有严格规范，水泥楼梯高高矮矮，铁质的扶手因为时间过长锈迹斑斑，而且断断续续。但扶手顶端纤尘不染，还微微泛着光泽。
居住多为老人……
席果想起中介刚刚的话。
他们看的房子在4楼，到达3楼时，楼上的门咔嚓一声开了，老人迟缓的脚步声响起。
还有细碎的小步，和犬类小声的、开心的呜咽。
马尔济斯一马当先，兴奋地冲下来，它每日都要走这高低不平的楼梯，轻巧就跳到了下一个平台，然后不动了，摇着尾巴骄傲地等着主人缓慢地下楼。
席果看着停在自己脚下的白色小狗，小小的，不过自己半截小腿。他蹲下身，试探性伸出手。
马尔济斯歪歪头，瞧过他一眼，又撇回头去专心等着自己的主人。
老太太迈到这层时，席果已经恶向胆边生，撸了这小白狗两下，他不好意思地起身，把犯过罪的手悄悄背过身后。
中介迫于职业素养，等在原地，但席果注意到，她眼睛也亮亮的，就像他现在的心一样明亮。
和老太太打过招呼后，席果上楼，见到了这个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