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油油的芳草地。
我那天摔了一跤。当时躲在树荫里喘息,两只手抱着已经破了皮的,膝盖周围的区域,连声嘶气,再呼呼吹气。痛觉弥漫。树影摇曳间,微风掠过一丝热浪,我感受到有人过来。
抬起头,看见了那张普普通通的男人的脸。
——小女孩儿的爸爸。
我下意识抿唇:还私藏我的照片,对着相框……
干涸的浊液。
液体淌过眉眼,淌过含笑的唇角。
我对这些亲戚向来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他唤我小知——都是家里人叫的。我哥被称呼为大知,我便反之为小,说好区分。若往常,仗着对方是亲人,长辈,我也会露出点客人该有的客气样儿。
但我看到了。看到了眼前这个人的那一点子令人作呕的私欲。
尤其,充当私欲发泄对象的人,是我。
我年纪不大,平日里刻意忽略掉那些躲在阴暗角落,同爬虫般的视线已经不易。
这下暴露了个,还离得这么近。
我想走,但腿实在疼得厉害。只能先将掀起来的裤腿放下,再跟对方毫无实现交流的一句问好,想转身离开,去外边儿,去哪儿,去散散心,都行。
“小知,”男人喊住了我,“你受伤了,去敷点药吧。”
我顿住身形,没回头,“……不劳费心。”
走,得走,得离开。
“什么啊。”
我听闻对方发出这么一句感叹。
一只胳膊便被腿脚利索的大人钳制住,我下意识甩开,没甩掉,只能被迫回过神,脸上神情不由一僵——对方先前伪装出的那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已经化为某种狰狞的兽。这份狰狞令他的脸显得无比扭曲。
“明明是你先对着我笑的。”
稚嫩的面皮再也支撑不住平静,我紧咬住下唇,试着将自己的胳膊抽回来,却被抓得更紧,我试着弓腰逃脱、挣扎,还是纹丝不动。我垂着头开始惊慌:是啊,大人。我还只是个小孩儿,我的力气怎么比得过这些可恶的大人。
“小知,你爸妈真的把你养得很好……”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他将我逼至了一处墙边角落,粗喘着气,血丝都开始沾染上眼白,亢奋至极的模样。
眼里装满了我那张苍白无措的面孔。
“叔叔,你别这样。”我动了动唇,道。
“别哪样?”叔叔笑容满面,“刚刚叫你,还不愿意回头,知道自己长了张勾人的脸?”
不想听。不知道。
“你,你先松手,好吗?”我偏开视线,紧张地咽口水。
直觉告诉我,现在只能装傻,不能默认,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同时我也知道,我若是真的愚蠢至极,恐怕早被人拐到不知何处,暗无天日——虽说后来还是一语成谶。
细腻光滑的肌肤,用被汗液濡湿的手心轻轻触碰、覆盖,宛如吸盘一般,舍不得离开。
明明耳边除了男人愈来愈大的喘息声,其余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低垂着眼眸,恐惧感蔓延心间。
扑通。扑通。扑通。
“小知,”男人的脸浸泡在阳光下,五官皱成抹布状,“叔叔待你不好吗?”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僵持。
“……别说了。”我只能发出短促的气音。
“你家落魄的时候,可是叔叔我接济的啊,你都忘了?忘了小时候待在我们家住过一段时间?”
“现在你哥厉害起来了,你家又要风光了,就要抛弃叔叔了吗?”
我听不下去:“你有自己的家庭,有女儿有妻子,你——”
又止住,说不下去。
如何能说下去呢?我不知道。我本身就不聪明,这种暗地里的见不得光的心思,成了欲念,我无法再将他当成长辈。我垂下头,恨不得将脸埋进地里。
男人的身影即将吞噬我。
——我睁开眼。
那天很糗,还是叔叔的女儿喊了声爸爸,他才放开我。
“爸爸,你在做什么呀。”小女孩天真无邪的话语。
“你的小知哥哥摔了一跤,扶他一把。”叔叔这般回应,眼睛却始终对着我。
“这样啊。”
在那一刻,我庆幸小女孩年龄小,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