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魏方进一步三摇的进了政事堂,瞧见韦见素面色阴沉,立刻就知趣的停止了口中哼着的小曲。别看韦见素有影子宰相之称,在杨国忠面前唯唯诺诺,但魏方进这等人却是有自知之明,没有了大靠山无论如何也不敢在这位中书令面前托大。
“魏相公留步!”
魏方进虚拱手后,算是打过招呼,本想蹑手轻脚过去,不想与这位不苟言笑的韦相公有过多的交流,但是偏巧对方却主动找了上来。
“韦相公何事,但请吩咐便是!”
比起韦见素来,魏方进毕竟还是资历浅薄,他又没有李林甫那般的权谋与野心,之所以入朝为官,最大的动力还有那诱人的金钱,只没想到竟误打误撞的入了政事堂成为了宰相。这等意外之喜也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呢,魏方进常常做梦都会笑的醒了过来。
韦见素的声音依旧平稳如常,让魏方进来看他手中的那份公文。
“这个郑显礼是何人推荐?按照他的资历,连升五级以上怕是与朝廷体制不符!”
魏方进就知道韦见素叫住他没有好事,但也想不到居然就是为了他安排郑显礼做军器监丞这档事,那明晃晃的黄金可都已经收入囊中,万没有再退出来的道理,于是只能干笑两声,试图将这件事圆过去。
本以为报出职官以后,对方就该诚惶诚恐应对,岂料对方仍旧是那一副带搭不理的模样,眼皮向上一番,无所谓的回道:“甚丞?让俺们署令去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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崭新的部照发了下来,郑显礼将之捧在手中,情绪竟莫名的激动起来。他本以为自己看淡了官场名利,一直安于九品镇将,可是一旦升官的凭证就在眼前,还是难以遏制情绪的起伏变化。
郑显礼怒极,自报名姓:“某乃判军器监丞是也,速将弩坊署令招来见某!”
判军器监的窦珍已经年过七旬,平常日子里十天半月不到监中视事也是寻常事。因此,军器监中的日常庶务就都落在了军器监丞的身上。
“韦相公明断,明断!”
敲了好半晌门内才响起了拖沓的脚步声,随之又是一阵若有若无的不满咒骂。
那乱蓬蓬的脑袋看了一眼明显带有愠怒之色的郑显礼,拉长了语调说道:“署令在与不在与你何干?”
郑显礼还要发作,秦晋却制止了他因怒火而起的动作,然后又转身对那乱蓬蓬的脑袋问道:“不知尊驾是?”
当初杨国忠未罢相之时,甚少会到政事堂中坐堂理事,就算来了也不过是象征性的坐一会,然后就在前呼后拥中离开。然而,韦见素不同,他不但每日都会到政事堂,而且批阅每一份公文都看的极为仔细。这就让那些放松惯了的一众佐杂官员们感到不适应。
这位景监事立刻又变了脸色,不满的回应道:“刚刚不是说了吗?你们没听清吗?现在未出正月,弩坊署不办公,人都放假回家了!要寻,就到家中去寻!”
可以说,郑显礼这个丞虽然品秩仅仅是正七品上,但抓的却是正四品的权,管的是正四品的事。
军器监设有监一名,正四品上,是地地道道的高官,比起郑显礼这个正七品的丞,简直有天上地下的区别。不过到了天宝年间,军备废弛,监的人选通常都出自勋戚权贵中能力在中等之下的族人,以满足他们升任高官的需求,同时又不至于因此而坏了国事。
所以,不论别人怎么想,郑显礼始终坚持,秦晋并不欠他什么。
郑显礼闻言后,突然显出兴奋的神情,“神臂弓这个名字大好!”
“何事,快说!”
魏方进一直悬着的心也随着一声铜印与木案相交的声音放了下来,居然有惊无险,仅凭三言两语就将韦见素糊弄了过去,伸手去擦鬓角时,两鬓的须发已经全被浸出的汗水打透。
走马上任的第一天,郑显礼拿着把柄以十金价格从胡商手中购得的重弩到了军器监。依照惯例,新任官吏到任后,须先拜见长官。
两个人齐至位于城南的弩坊署,却见弩坊署大门紧闭,郑显礼着随从上前敲门。
……
但是,郑显礼心中却有一本账,他之所以数次帮助秦晋,那是受了封常清所托。如果将封常清托付的事又当做人情送了出去,那又与小人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