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抬起头来去看天子时,却发现天子的身体在剧烈的抖着,而他更在天子涣散的目光中发现了久违的恐惧。
上一次,高力士从李隆基的眼中发现恐惧时,他还没有登上皇位,宫变的危机如影随形,那种朝不保夕的恐惧感甚至能使一个意志不甚坚定的人彻底崩溃。
而今,高力士再一次从李隆基的眼中看到了这种恐惧,这位须发白的老奴也惶恐了。要知道李隆基已经做了四十余年的太平天子,自信与阅历早就非当年的临淄王可比,又是什么能使他如此失态呢?
答案就在他手中的这一封密报上,哥舒翰领大军二十万盘踞潼关,其手中所领的唐军,几乎已经是唐朝最后的精锐力量,陇右的精兵即是哥舒翰的旧部亦在其中,且为中坚力量。如果哥舒翰振臂一呼,安知他的旧部不会啸聚景从?
“圣人,圣人且安心,这,这没准是捕风捉影的……”
李隆基信任高力士,只怕亲生儿子也多有不及,他叹了口气。
“朕也希望是捕风捉影。但是,就在你来之前,杨国忠也跑到朕的面前哭诉,所哭诉的内容,竟与这密报一般无二,难道捕风捉影也会这么巧合?”
高力士无言以对,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无助的伏地,请求他保重龙体。
话毕,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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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高仙芝已经再获重用,甚至跻身政事堂宰相之列,这些物品自然也就没人敢打主意了。
中书门下同三品就是事实上的宰相,又让高仙芝兼领平卢节度使,则有很强烈的象征意义,将掌兵讨伐安禄山所窃据的平卢。
“圣人还挂念着奴婢,奴婢万死难以报答,身子已无大碍,就是有些虚弱,使不得力气。”
“朕的心结一解开,龙体自然就保重了,你的身子可好些了吧。”
高力士凝神屏息,静静的等着李隆基将那件顶顶要紧的密事吩咐下来。
秦晋虽然是进士出身,但他给人留下印象的地方却全在兵事上,因此这等事在魏方进的眼里,秦晋已经是朝中屈指可数的知兵之人。
仅从魏方进的这副态度上,秦晋也能推断出一二,想必政事堂根本就没有应对河北道局势变化的预案,这等尸位素餐的发指行为,真真是令人难以接受。朝廷如果再如此继续下去,岂非又走了前一世的老路?
“圣人,边将军有十万火急的要事启奏。”
“足下说天子之心难能揣测,因何足下又如此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的揣测,岂非以子之矛攻己之盾?”
“圣人,边将军求见!”一名内侍宦官突然进了便殿。
那内侍宦官却迟疑着没有离开,李隆基不满的责备道:“下去!还磨蹭甚?”
秦晋尽管早就在心里有所准备,但骤然听闻噩耗,还是惊得久久没说一句话。待平静下来以后,他只想知道,朝廷、天子的想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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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除了一个人例外,那就是边令诚。边令诚领着几名内侍,在一名羽林卫旅率的陪同下,从高府物品中翻查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找到了那封火漆封口的帛书。
天子颁诏,以高仙芝领平卢节度使,加中书门下同三品衔。
次日一早,河北道的战况毫无征兆的传到了长安城。
高仙芝满身风霜,与雍容华丽的便殿格格不入。只见他正色答道:
朝廷在河北道的失败,将意味着安贼逆胡的后路将逐渐恢复,安贼的后路一旦解除了威胁,那么可以预见,叛军将会再次掀起对潼关的进攻。
私下围聚在一起的官员们都讥笑那位官员说话尽知道胡吹。
此人正是监门将军边令诚,在边令诚众多的干儿子里,景佑算是幸运的,他仅仅挨了一通骂,便因为当值的时辰到了,逃离了苦海。
羽林卫旅率纳闷道:“此物何以令将军如此欣喜?”
高仙芝素有常胜之名,又有灭国之功。天子以超出凡人的魄力重新启用重用此人,原本惶惶不安的人心,竟又渐渐平稳了下来。
捧着帛书,边令诚嘿嘿一笑:“找到了,正是此物。”
现在的政事堂里,除了领兵在外的哥舒翰,已经有三位宰相,中书令韦见素,门下侍中魏方进,相比之下只有高仙芝的本官有些相形逊色,还是原来的御史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