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这遇仙宴,发出了百余玉简。每位玉简上山二人,也足以将昆仑山顶贵宾居所住得满满当当。此刻夜色已深,上山宾客大多都已回房休憩,青竹院落门口只留了两名男女弟子,巡视守夜。
“哎今天这月色可真不错……”百无聊赖地站在院落门口的男弟子王三五打了个哈欠,又没话找话地向身侧那女弟子说道。“明天晚上就是筵席,还是两人一组值日,蓉蓉你还和我一起呗?”
“和三五哥一起值日当然好,可是明日我大约要陪张夫人一起……哎呀!”这名为蓉蓉的昆仑女弟子忽然捂住了嘴,满脸绯红地向后退了一步。“这……不合适吧?”
王三五顺着蓉蓉的眼神看了一眼,也不禁吸了半口凉气。
——幽幽夜色中,穿着一身金袍的高大男子手里牵了条金链,引着一条四足着地、只在腰间搭了一条丝绸的艳丽淫宠,面无表情地往客房走来。
王三五看看身旁两只手紧紧捂着脸的蓉蓉,不禁心里有气,心想这些修合欢术的淫修,明明知道昆仑山是清修之地,还是如此不讲究。他踏上前一步,不豫地道:“兰宗主,我昆仑山原有规矩,无论哪家从人,都不可赤身裸体,兰宗主上山时也应承过的。”
“……”面前这高大淫修脸色有些僵木,好久,才从牙齿缝里迸出一句:“知道了,我下次会注意。”
月光莹莹,映在他足下艳丽淫兽的背脊上,将流畅优雅的曲线投出一道道朦胧暗影。淫犬停在兰宗主的脚下,偏着头,牙齿叼住了兰宗主的裤腿,轻轻扯着,又用头颅顶了顶他的小腿,脸颊轻轻磨蹭。
王三五总觉得自己看差了——这兰宗主似乎浑身哆嗦了一下。
“…三五哥,你快让他们回去吧。哎呀,我早说不和你来守夜…”蓉蓉躲在王三五的背后,小声说。
“哎蓉蓉你捂着眼睛别看…”王三五有些手忙脚乱,转头对上这不要脸的淫修时,脸色就愈发不好了些:
“不是我说您,在客房中如何,我们自然是管不着;但昆仑女弟子不少,您这样遛狗,实在有失风化…”
“…知道了。我这就带…狗,回房。”兰宗主把脸板得木头相似,一扯手中的链子,匆匆往院内走。
身后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修士仍凑在一团窃窃私语,男的不住安慰女孩道:“蓉蓉你别怕,下次三五哥还替你骂他们”;那少女细声细气地道:“三五哥你真好,我若有你这么个亲哥哥就好了…”
而不要脸的淫修谢予安手里握着那简直烫手的金链子,简直不敢看脚底下几近全身赤裸、又时不时咬咬他裤腿扯一扯哼几声的容昭。
方才若不是他拼死给容昭身上裹了一条布帛遮了遮下半身,容昭是当真扮狗扮得入戏,什么也没打算穿。
——虽然此情此景十分不对劲,非常不对劲,比他前半辈子所有的乱梦绮梦加起来还不对劲,但是谢予安乱糟糟成一团的脑子倒也不得不承认:此刻除了好好扮这兰宗主,他也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容昭以这淫犬身份上昆仑山,大概也并不是随随便便大开杀戒来的。谢予安并不想当真搅了容昭的正事,但也实在没法看他软在别人身下呻吟。况且,私心里,能与容昭多相处一会也是他内心所愿。
但是…
“房间到底在哪里啊?”谢予安极小声地问。
半裸的淫犬黑发垂洒在肩侧,玉雪般的四肢在青竹场院的步道上小步小步地挪着。外人看起来,这身穿金袍的兰宗主大手死死扯着链子把他往自己身侧扯,而脊背发僵的谢予安实则只是想求他快快指个路回房。
“咳咳,兰宗主,您就别在这院里慢悠悠遛狗了。”身后,那守门弟子的声音又遥遥传了过来,听起来十分愤懑。
谢予安只觉得后脖颈一层一层羞窘的冷汗,几乎有点想哭。
而脚边,容昭没有抬头,肩背微微地颤抖,似乎是在笑。
金袍底下的谢予安手足无措,终于哀求地小声叫了句:“…师兄。”
容昭停顿了一下,偏了偏头,向他看过来。那张陌生的脸庞在月色下艳丽得灿然生辉,而投过来的眼神,却很静,带着些玩味,似在打量着他。
容昭跪在地上,抬头与他对视一刹,忽又唇角轻轻一勾,下巴抬起,指了个方向。
谢予安长长松口气,依着容昭的指引往最角落的一间房屋走,而从最开始的手忙脚乱中缓回来些许,低头看着脚边塌腰提臀、爬得姿势优雅妖娆的淫犬,心中夹杂着窒闷的疑惑却越来越浓。
容昭如此修为,又有这易容的本事,要混进来,什么身份不行,定要当狗?
…为什么,他可以把自己置于这种低贱淫乱的身份,给来来回回的所有不明真相的人看他的赤裸身体,甚至让那低贱贪婪的管事摸揉他的乳首胯下各种私密处,却仿佛毫不介意?
而这抬着臀,微微分开腿,爬行时款款摆着腰肢的姿势…又是怎生学出来的?
容昭…当年的容昭,今日的容昭。
头脑混乱得有些发昏,谢予安心里想进了房门一定要捉住容昭好生问问旧事,绝不能再叫他轻飘飘掀过。容昭牵着金链,停在了角落里的竹门前。门缝里依稀有灯光,想是出门时未熄油灯。
谢予安刚要伸手推门,忽然间,听得门里传来“唔,唔”两声,又是“啪”地一声,好似竹板抽肉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谢予安的手猛地停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