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颀长的身影一前一后走在街上,引得其他游人频频侧目。
宋燃青不喜欢被盯着,可无处可躲,他也只好微微低头,不去在意那些眼神。
楚恒却习惯甚至于享受这样的目光,他知道宋燃青的窘境却也不回头,只调笑道:“大家怕是没见过这么一表人才的小厮啊,探花郎。”
宋燃青也跟着笑了,这才走到楚恒身边,道:“陛下恕罪。”
这可是要恕大罪了。他刚才离楚恒好几步远,他现在又蹬鼻子上脸贴得极近,几乎是肩膀贴着肩膀,怕是连楚恒今天身上熏了什么香料都能分清。
街上全是游人,但却很有规律地在楚恒前都分了岔,只可怜了宋燃青,更是被挤得东倒西歪,还时不时地撞到楚恒身上,倒像他在主动投怀送抱。
楚恒被撞了却也不恼,反倒是忍不住偷笑。宋燃青眼尖,看到了这一幕,便也跟着他笑,边笑边小声朝他抱怨,“怎么都只挤我。”
楚恒上下看他两眼,说:“当然是揩油啊。”
宋燃青愕然,小声问:“陛下没骗我?”
“当真。你没觉得撞你的多是年轻姑娘?今晚怕是有不少小娘子回去就找媒人打听你了。”
宋燃青连忙抓紧了楚恒的袖子,不过不像为了自己,倒像是怕楚恒被人占了便宜,“那怎么没人…揩陛下的油?”
楚恒挑眉看他一眼,宋燃青便懂了。
楚恒一身绯红色外衣,玉带束腰,浑身贵气萦绕,举手投足间都是骄矜。只站在那儿,上位者的气度和压迫感就教人不敢接近,更别说上手了。
可宋燃青仍是不松开楚恒的袖子,生怕会从哪里冒出几个不长眼的冒犯了陛下。
楚恒脚步不停,突然冷不丁说:“阿曼小时候也会这样牵着我的袖子。”
宋燃青顿时僵住,拽着袖子的手松也不是,继续拽着也不是。
楚恒哈哈大笑,逗完了人就跑。他抽回袖子,若无其事地走到路旁看杂耍,还时不时说两句点评,比如:“这胸口碎大石的石头是假的,宋卿你躺上去挨两下都没事。”
“这剑会伸缩,吞进嘴里就缩起来了,宋卿要不要也试试?”
“……”
宋燃青板着脸不想搭理楚恒,转头欲走,又怕万一他这么走了,楚恒却真的不来找他又怎么办可好,毕竟像楚恒这样的狠心人又不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思来想去,宋燃青还是恨恨地回到了楚恒身侧,寸步不离地跟着。
但还没走多远,宋燃青便又被人潮带着挤跑了,不知去了何处。
楚恒发现身后跟护食的狗一样紧跟着的人倒先不见了,笑得眉眼都弯了,转身就去寻他。刚走几步,就看到一袭墨青色正站在一个摊子旁,手里拿着什么,在同小贩说话。
宋燃青站得很直,身如青松,在灯火的映照下,脸上透着一层淡淡的红,把他原本冷硬的侧脸照得异常柔和。
楚恒走到能听见宋燃青同摊主对话的距离,便没再靠近,就在不远处抱着臂安静等着,看着宋燃青的脸,他心里竟然一片祥和安然。小时候阿娘给他讲的小桥流水、炊烟人家,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实影,好像他一转身,背后就是一道归家的门。
宋燃青并不知道楚恒在看他。
方才他被人群挤到这里,还没来得及着急,就一眼看到路旁摊子上摆出的一块透青的小玉牌。这玉牌刚比指甲盖大点,没有图案,色泽青莹。宋燃青光一眼,就想到了这玉的去处。
他没忍住走上去上手把玩了几下,玉质温润如羊脂,握在手里不一会儿就热了,确实是块好玉。
摊主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坐在板车上摇着扇,不露声色地打量眼前的公子哥,说:“公子好眼光,这是西域来的和田玉,软玉呢!好东西,养人的,小巧玲珑,最适合送娇娘子。”
宋燃青笑笑,说:“这也过于小巧了。”
那摊主被说破了也不尴尬,哈哈一笑,说:“要不是它太小了,也不会给我弄到手。公子买吗?”
宋燃青点点头,付了钱,把那一小块玉牌小心翼翼地放进手帕里,一层层叠好收进了袖子。
他转身刚要走,就看见了在一旁等他的楚恒,宋燃青眼睛立马亮了,唇边也是止不住地录出了一个略带稚气的笑。
宋燃青完全忘了自己方才还在赌气,亲亲热热凑就凑过来要牵楚恒的手,被楚恒不动声色躲开。宋燃青执拗地再伸手,紧紧地扣住楚恒手指,一根一根地插进他指缝里牢牢握住,低声含笑道:“臣是要送给楚楚娇娘子的。刻了字就送,陛下莫急。”
楚恒睨他一眼,却没再试图抽回手。
也亏先帝荒淫无度,经常下榻男风馆,民间也有不少人跟着效仿,所以楚宋两个高大的男人牵手相游灯会倒也未引得多大轰动。
方才还不愿教人多看的宋燃青,这会儿却又像是换了个人,不露声色地抬高了下巴,腰挺得更直了,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瞧见他和楚恒相握的双手。
但宋燃青实则紧张极了,不停改着腹稿,时不时就要偷偷看一眼楚恒。楚恒知道他想说什么却故意问他:“怎么了?”
宋燃青不愿主动提起这事,便也只能摇摇头,回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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