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泫然欲泣，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就要抹泪，发觉自家老爷突然身子微微前倾，目光凝在了实处，便立马收起了这副作态，识趣地退回了男人身侧不发一言。
酒楼下，一把画着一对鸳鸯的油纸伞在小雨里缓缓向屋檐旁移动，纸伞一偏，露出了伞下的半身青衫。
男人心头一动，从楼上望过去想看个究竟，等好几息视线却始终被那伞挡了大半。
就在他快失了耐心时，撑伞的人终于把那青衫人送到了酒楼下，朝外退了半步，这两人便完全露出了全貌。
——青衫人身姿挺拔，虽隔着段距离，也能看出他处在圆润和冷硬之间的脸部线条，大概是个少年人，或者说是个有点经历的少年人。
他弯腰拱手朝举伞的另一人致谢，而那人是个年轻女子。女子说了些什么，可青衫人不语只是保持行礼的姿势，那女子抿了抿唇便又撑伞独自回了雨里。
楼上看了全程的男子闷声而笑，招招手问一旁的小厮：“你觉得这是个什么故事？”
小厮挠挠头：“大概是妾有情郎无意。”
“为何无意？”男人追问。
“这…还望老爷恕罪，小的猜不到。”
男人微笑，勾勾手指让小厮靠近些，低声说：“他喜欢男人。”
小厮：“……老爷，小的懂了，什么时候带来。”
男人摇摇头，笑着喝光了杯子里的茶，再度向楼下看去，楼下那衫青衣却正好也在此时抬了头。
男人睫毛微颤，低下了头装作继续喝茶的样子，才发觉茶杯在刚才就已经见了底。他又有些恼，重重敲了敲桌子示意小厮倒茶，自己则又向下看去，可这时那身着青衫的年轻人却又已经看向了别处。
窗边一阵春风拂过，男人碗里的茶叶旋了两圈沉下了碗底，他脑子里没由来突然冒出一句诗：
香嫩雨前芽。
“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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