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重楼紧紧压在身下,炙热硬物顶上腿根,飞蓬不自觉颤动了几下。他难得无措的攥紧被单,说不清心头泛起的情绪具体是什么。
厌恶?似乎不是。飞蓬心里奇妙的没有多少排斥不愿好。难过,好像有点。委屈,似乎也有。期待,不想承认但确实是有。只是,更多还是不知所措的迷茫和赧然。
其实,正如飞蓬在无意间吸引了重楼,他自己也同样被重楼的言行无忌、潇洒自若吸引。飞蓬承认他确实迷恋重楼,甚至用迷恋都是轻了,他想要占据掌控权得到这个人。不然,又何必费心保住原定的牺牲者呢?但重楼的强超出预料,本来他现在该是被擒住了,等待自己去拯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重楼箭在弦上却没急着占有,吻铺天盖地落下,他在飞蓬耳畔呢喃。
什么?飞蓬失神了一瞬,又很快明白过来。那双蓝瞳对上含着最后一丝希冀的血眸,心中酝酿的伤人谎言一时间竟不忍出口。重楼适才的行为他感受的清楚,如果说最初还有点儿泄愤之意,真正开始便很快就变得认真而温柔了。他其实,根本就不想用强吧?
“看来,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沉默往往代表默认,而飞蓬这时的沉默更加剧了重楼的误会。他胸中怒火更深,可那种冲动被深沉的寂寥疲惫取代,刹那间兴致全无。光得到人,得不到心,又有什么意义?那样不仅侮辱了飞蓬,也侮辱了自己。
瞧着重楼起身穿衣服,没了失身危险的飞蓬却觉得更慌,下意识就唤住对方:“不…不是…”他选了唯一能透露的消息,希望留住重楼:“你不会死,我能确定。”
重楼猛地回过头,飞蓬低下头,重复道:“是的,你能保住性命,这是我唯一的把握。”别的变数太大,便不必说了。
定定看了飞蓬片刻,重楼眸中渐渐凝起新的火焰。纵被出卖被欺骗,分辨飞蓬说话真假的自信,重楼也还是有的。他能看出,飞蓬并非虚言。
“去沐浴吧。”重楼嘴角扯了扯,想要给飞蓬一个微笑。但他还是没能笑出来,只好伸手把人从床上拉起来。
飞蓬被重楼送入浴池,流水从机关里冲出,温热的触感冲淡了他的紧张。他瞧着重楼的背影,没再出言挽留,耳垂微微发烫。小半盏茶时间的肌肤相贴,重楼已没了平日的隐瞒之意,胯下贲张的性器始终立着,没有消下去。可是,这个行事从来招摇恣意的魔教教主,还是忍了。
清清爽爽走出来时,飞蓬发觉,床上原本的一片狼藉,都被重楼收拾好了。他不禁勾了勾嘴角,笑得弧度极浅。但在重楼先一掌拍在头顶,再用锁链捆住脚踝时,飞蓬还是忍不住讽刺了一句:“教主这是多不放心?我现在可是被你封禁了功力。”软骨散阻塞经络,顶门要害施加封印,还用锁链绑住,你这是没自信,还是高看我?
重楼的语气倒是理所当然:“你我齐名啊,少盟主。”带着玉质面具的玉琴仙君最擅长琴中剑,斩杀邪魔两道无数,也与自己交锋过数次,自己始终没认出来。他顿了顿,又道:“如今看来,倒是名不副实。你血剑客的名声若附加在玉琴仙君头上,绝对远超本座。
见飞蓬凝眉不反驳,重楼颇觉无趣,推开门准备走,便听飞蓬冷声问道:“你究竟要如何?”
“要如何?”重楼轻轻笑了,眉宇间漫上冷意:“原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正义盟安插奸细在先,暗算本座在后,你问我要如何?飞蓬,落鸿少盟主,江湖可不是你正义盟的一言堂!”
飞蓬淡淡说道:“飞蓬,我更习惯你叫我飞蓬。”他直视着重楼的眼睛,在正义盟自己是落鸿,在邪魔九道之首的魔瞳宫自己是天瞳,只有飞蓬这个名字是为自己而起。以此与重楼相交,饶是立场不同,却从无半点虚情假意。
“好。”飞蓬发誓,他从重楼眸中看见了一闪而逝的满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飞蓬这个名字,是独属魔教的血剑客:“我也觉得,飞蓬这个名字更配你。”
飞蓬平静说道:“江湖不是正义盟的江湖,可大江以南的地域只容得下一个大派。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道理,我想教主很清楚。”他瞧见重楼冷笑一声,却并不在意:“我不是你的筹码,落盟主之子玉琴仙君落鸿不露脸,只要会琴中剑,只要得正义盟承认,戴上面具就能当。”
重楼猛地一震,飞蓬这么强,都只是正义盟的棋子吗?他正欲追问飞蓬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落鸿,但见飞蓬闭上眼睛,唇角有一抹苦笑:“我已经逾越了自己的身份,不能说更多。”利用价值更是表面上全无,就不知重楼会如何对自己。
静默在安静的室内蔓延,重楼瞧了飞蓬良久,终是推门而出。
接下来,飞蓬彻底和外界断了联络。可他不得不承认,即使背叛是实打实的,重楼也还是没亏待他,在任何方面。甚至,不需要考虑别的,无事一身轻的情况下,飞蓬几个月还重了一些,连脸都圆了一点儿。
只因为了避免各种意外,不管是防范有人来救的联络,还是作为魔道势力之一对魔道内部保密,重楼在飞蓬的膳食上都不假人手,而飞蓬也并没有拒绝重楼的好意。
静谧安宁的相处持续了大半年,正道终于不再平静,时常派人暗查不说,连魔道内部其他门派都察觉到不对劲,时不时试探一下,弄得重楼烦不胜烦。
飞蓬更是清楚,他必须做出决定了,不然恐怕真会引来灭口。那要如何,才能逃出去的同时,不令自己那位正邪两道都堪称魁首的“师父”起疑心呢?
看着重楼再想冷着脸,面对自己时也总忍不住变成温柔体贴;感受着经常落下的吻,还有克制的温存亲近……
飞蓬偏过头,神色似是抗拒,却是不忍去看重楼那一闪而逝的失落。
他在被褥里握紧了拳头,一起面对危险乃至死亡,还是改变计划不连累对方?哪怕重楼的魔教本就在魔瞳宫主计划之内?飞蓬还没得出结论,便发生了一件意外。
寒冬细雨初停,傍晚的天空有点儿阴,但也有夕阳在远方投射来亮光,竟是雨后渐晴。
“轰!”便在此刻,一个偷香窃玉的黑衣人栽倒,额角撞在墙角处。他爬起来的时候,却还是笑言道:“重楼教主,一个正道奸细而已,不必如此吧?何况,是他为了逃走勾引本使在先。”
重楼的脸色冷到极点,扫过表情平静到默认的飞蓬,还有那颈肩处不是自己造成的齿印,血眸瞬间布满了血丝:“魔瞳右使,你以为你是瞳主的属下,我就不敢杀你?”
魔瞳右使讪笑一声,正欲说什么,便惊愕发觉重楼运转魔力,狠狠一掌杀意毕露。他大惊躲闪,怒骂道:“你为了个玩物,敢挑衅瞳主?!”
“你是个什么玩意!”重楼大笑起来,毫无顾忌下了杀手:“又不是战无不胜的魔瞳少主天瞳,本座踹死一条狗,瞳主还能杀了本座不成!”
听见自己另外一个名字,飞蓬目光闪了一下,适才被手下败将冒犯,险些不顾后果动手的杀意没了。与之相反,看着魔瞳右使不敢扯出自己最深一重身份,以免暴露瞳主计划,出言构陷自己却激怒重楼,终被重楼一步步逼到重伤垂死,最后果然死得极惨,飞蓬心里的想法逐渐成型。
重楼对付敌人从来残酷无情,面对自己明明有欲念,但总是克制自如呢。微妙的不忿前所未有的清晰,令飞蓬放下手,刻意留下了本觉得恶心,第一时间就想擦去的牙齿印。
“我知道,是他诬陷你。”先给水池放满温水,转而处理完尸体和寝室内的废墟,重楼回来时正巧看见飞蓬披着一层浴巾走出水池,沾水未干的脚趾踩在地毯上,正凝视自己。他心中不禁冒出了一些歉意,但又清晰感受到,自己被这样的对视撩起了欲念。
瞧见重楼眸中浮现不自知的侵略性,飞蓬终于做出决定:“原来,堂堂魔教教主也有自欺欺人的一天啊。还是说,你真被我开始就营造的假象欺骗了?”
蓝瞳盯紧重楼,他弯起嘴角,漫不经心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伤人:“温柔乡英雄冢,如果你迟半天回来,这位魔瞳右使就肯定把我带走了。”
重楼沉默了很久,像是一座雕像。他想了许多,想飞蓬逃离时使出成名绝技,却没对强弩之末的自己下真正杀手,想飞蓬说他唯一的把握是保住自己性命,也想飞蓬这大半年的安静陪伴。
“如果你想逃,勾引本就喜欢你的我,让我软化,不比勾搭一个败类更有成效吗?”重楼猛地把飞蓬拉到了怀里,问话咄咄逼人的同时,那双红眸紧紧盯着蓝瞳,一丁点变化都不错过:“你这么说,是有意激怒我吧,飞蓬?”
清晰看见飞蓬这一刹那露出被点中了心事的动容,重楼心中顿时了然。他顺势勾起飞蓬的下巴,又一次品尝起来。他的呢喃声带着叹息,淹没在相触的唇间:“你明明发觉了,我根本做不到不爱你。”
承受着这个深入急切的吻,被推倒在床上的飞蓬用手推拒重楼的臂膀,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骨子里总有些矜持,发觉目的真有达成的趋势,反而莫名心生退意,转而抗拒起重楼的吻:“重楼…你…别…呜…”
“嘘…”一根手指竖在飞蓬唇瓣前,重楼轻轻笑了起来,红瞳写满认真:“飞蓬,不要拒绝我,嗯?”感受到飞蓬一颤,紧扣自己臂膀的手指踟蹰着捏紧又松开,循环几次终是认命般垂落,他眸中漫上铺天盖地的温柔,而后更涌起无法克制的情欲。从领口解开衣服的动作似是条理分明,可指尖有些颤抖。
飞蓬咬住嘴唇,被重楼轻捏下巴松开,只能任由对方褪下两人全部衣服,再握住自己的腿弯向两边敞开。然后,他平躺在床褥上,被软枕垫高腰肢,迎来了无法言喻的沦陷。
许久,飞蓬已不再吭声了。他的视线模糊而摇晃,鼻音浓重泛着些水汽,汗水遍布莹润的肌体,将星罗棋布般点缀着的吻痕、齿印映衬得更加明晰。适才已承受好几根手指并拢磋磨的后穴则微微发红,颇感空虚的翕张着,与才发泄过的玉茎形成鲜明对比。
重楼起身漱了口、洗了手,回来时,掌中拿着两根红烛,还有两只盛满美酒的酒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