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丛林,虫鸣。
迷梦泽就坐落在这雨林中,这一从从叶片间。雨林中一声又一声沙沙响动,不是风吹,而是虫动。
在这大泽深处,埋藏着一个秘密。
——这里的确有一座城,一座被诅咒的城,只有拿到地图的人,又或者成为疯子才能从这里离开。曾经有一个两个人来到过这里,从女娲像的手中取走了一枚猫眼石。这个猫眼石是很普通的猫眼石,里面却装着一张地图,一张能够离开城的地图。
遗憾的是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去往了何方,也没有人知道这张图究竟失落在了何处。
所以再没有人能离开城,也再也没有人来到这里,这里只剩下了潮湿的青苔与百足的虫。
恸影来到这儿时,就觉得这里不该叫迷梦泽,而应该叫万蛊泽才对。
他皱着眉用两根手指弹飞了衣服上爬着的虫,一双眉拧得更像一条扭动的虫。他想没有人会喜欢虫子,也没有人会喜欢这里。
“小胖。”恸影盯着柳麒看起来无知无觉又无甚所谓的背影看了半天,忍不住开口道:“你真的能肯定到了城里就没有虫子了吗?”
“肯定或不肯定,会改变什么?”柳麒回过头来,他的面色平静,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温和。他侧着脑袋,打俩着恸影皱成一团的脸。
“会改变我想做些什么。”
“你想做些什么?”
“做一些很重要的事。”恸影眼神躲闪,他忽然说:“小胖你难道不觉得今天有一些热吗?”
“是。”柳麒修长的手指拉开了领口,他的皮肤实在很白,而今天看起来却蒙了一层浅红。汗水滴滴答答从他的下颌落下,又被他用手背随便擦去了:“可这里本不会很热。”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草上还有露水。”
“的确。”恸影看了一眼草,又看了一眼柳麒,巧的是柳麒也在看着他。
柳麒道:“不过既然你也觉得热,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样的好地方?”恸影眨了眨眼睛,他伸出一只手来,要替柳麒擦汗:“我到想知道在这全是虫子的林子里还能有什么好地方?”
“能清凉的地方,我还能骗你么?”柳麒笑起来,他长相温和,却只有一双眼睛如鹰隼一样锋锐,神情更有一种惊人的自信,让人没有办法不相信他。
恸影看了他一会儿又开口道:“你肯定不会骗我。”
“是。”柳麒拉住了恸影的手,他仿佛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走吧?”
“我…”恸影没有想到柳麒的手心里也很烫,烫的他一哆嗦。他很想再问一问柳麒,可是他实在没有办法忍受与如此多的虫子相依相偎更没法再忍受腹中的胀痛,所以他道:“好,小胖你带路吧,但愿那里没有虫子。”
“…你啊。”柳麒抚开了恸影汗湿的发丝,缓缓道:“不过,那里的确不是没有虫子。”
“有很多虫子?”恸影的脸色更难看了一点,他想笑,却只能苦笑,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柳麒被他的表情逗乐,一双眼睛仿佛弯弯的月牙,他摇头笑道:“只有一只。”
“一只?”
“一只。”
那对恸影来说不能说不是一件好事。他觉得他从来没有一刻觉得世界上还能有比这更好的事了,他的脚步都变轻快,恨不能飞到那处去:“事不宜迟,我们可要赶时间了。”
恸影一只脚终于踏在了光滑的石板上头,这是一块布满青苔与藤蔓的石板,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再来到过这里了。这也是一整片莲花形状的石板,雕刻着抽象的象形文字,让这里神秘又诡异。
石板的中央,一汪清澈的潭水,镜子一样倒映着他与柳麒的模样,而潭水的中心是一尊有近乎百余尺高的塑像,一个蛇身人面的女子的塑像。她明明不着片缕,却丝毫不显低俗,她的面容比天仙还要美丽,却完全不能让人想要亵渎。
恸影注视着这一尊女娲像啧啧称奇,围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才道:“小胖,你瞧这个工艺,哪怕皇帝老儿手下最厉害的巧匠,恐怕都雕刻不出来吧?”
柳麒没有说话,他唯一的动作就是背对着这冷冰冰的女娲像席地而坐,眯着眼睛注视着雾气一片的丛林。
恸影奇怪于他的冷淡,于是他转到了柳麒的面前,挡住他的视线,再问他道:“小胖在看什么?”
“没有。”柳麒终于抬头看他,看这个弯着腰几乎要凑到自己面前的人,眼中满是无奈,道:“我不是在给你一个机会?”
恸影的脸一下子红了,红的像是要滴血。
“你不是忍很久了?”柳麒挑起了他的眉毛。不是他自吹自擂,而是天底下当真很难找一个像他一样有眼力见的人,所以他绝不会觉得他猜错了恸影的心思,他大方道:“这里虽不在屋中,却也不会有其他人来,水声潺潺,我听不见也看不见。”
“我没事。”恸影红着脸胡乱摇头,他在柳麒的身边又坐下来,一坐下来,就觉得不是那么急迫,那么难耐了,所以他又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想听故事?”柳麒不揭穿他,甚至顺着他的话继续说:“相传女娲娘娘在此处补天时曾落下过一块奇石,这块奇石,有着庇佑情人一双的力量。”
恸影眨了眨眼:“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