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位上磨蹭到晚上七点,贺炀摸了摸饿扁的肚子。
做金主做到怂成他这样,连回家见自己的包养对象都不敢,也算独一份了吧?不像是金主和情人,倒像是……他看了眼隔壁工位的大叔,突然好奇,问大叔为什么每天做完了事也不回去。
大叔说因为“一回家就要帮老婆带小孩,还要被家里的母老虎骂”所以磨磨蹭蹭不想走。
他叹了口气,第一反应想说那就不要生啊,既然不喜欢小孩?终究没说这种指摘的话。又想:他家里没有“母老虎”,只有如花似玉的小浪比,可他也不想走。
不敢面对。
先不提用“高中一学弟”的飞信号视奸谢朗朋友圈被对方发现,有多么狼狈,就那个绿色行李箱里放的一堆东西,都足够让他在谢朗面前抬不起头来。
自己弃之如敝履的过去,是他好好珍藏了六年的东西,发现了这个事实的那一刻,谢朗,那个没有心的男人,会在心里狠狠地嘲笑他吧……
他想起三年前看见谢朗的朋友圈。那天破天荒地,谢朗发了九张照片,每一张都是同一个人,一个身着婚纱玲珑浮凸的女人,看面貌大概二十上下,很年轻,跟谢朗站在一起很配,像是公主和王子。照片配的文字是:
“我一辈子最重要的公主,今天送她出嫁。祝她永远幸福,青春常驻,永远像今天这样美。”
最重要的公主……
眼前渐渐地模糊,他的心像是被冰刀凿了一个洞,呼呼的风卷着寒气和痛楚往更深的地方灌,最后整个人从心脏开始凝成了一座冰雕。
真是傻逼。真贱。只有你还留在过去。他已经有了新的“最重要的公主”了。他惦记着谢朗,谢朗惦记着那个女人,即便那个女人的心里又有另一个男人,这是什么狗屁笑话?他算是舔狗背后的舔狗吗?
那之后,他就再也不看谢朗的朋友圈,也不再在每年谢朗生日的时候祝他生日快乐。谢朗已经开始了新生活,他也不要败给谢朗。
结果还是败了……还被谢朗发现了他的失败。谢朗一定会暗暗地嘲笑他,甚至直接在脸上挂出那种轻蔑的神情。他不想也不敢面对那样子的谢朗。
推开家门,走进客厅,他发现天花板上的树形吊灯没有完全点亮。吊灯有无数细小的叶子,此刻密密的水晶叶子中只有零散的一小半亮着,洒下温柔的橙色灯光。
然后就看见了站在光里的人。头上盘着精致的发髻,发间插了两支白玉的发簪,绝丽的脸上是盈盈的浅笑,再往下,一身素白露肩的丝绸旗袍,仅有两根细细的白金链子从胸口呈V形伸出系在颈后。旗袍的两侧开衩很高,露出在光下更显得细腻润泽的大腿,脚上是一双银色高跟鞋,他站在那里,亭亭如一朵纯白的莲。
贺炀一瞬间几乎忘记了呼吸和时间。直到“小白莲”转了一圈,“好看吗?”
然后扑到他身前,抱住他:
“炀炀吃饭了吗?要没吃,我们一起吃吧。”
“你干嘛等我吃……不对、”贺炀自腰间拉开那双手,用力攥紧了谢朗手腕,“你偷看我箱子了?是不是!”
他记得很清楚……他把谢朗穿这身衣服的照片打印到了抱枕上,而抱枕就跟那些作业册、日记本、相簿、跟无数记载着他和谢朗的过去的东西放在一起,放在那个箱子里。
谢朗讨好地用下巴在他肩膀上蹭蹭,不说话。
他羞恼至极,拦腰扛起谢朗,把娇美动人的小白莲当成麻袋扛在肩膀,往卧室走去。
“干嘛呀炀炀?”谢朗穿着高跟鞋的脚踢蹬了两下,旗袍被蹭乱,只勉强遮住了腿根。两条雪白大腿晃得他眼花,抬手啪啪打了两巴掌。
挨了打,谢朗又发现是去卧室的方向。不动了。贺炀把谢朗丢到床上,“小浪逼越来越胆儿肥了啊?敢不听我的话乱翻我东西了?”
谢朗有些慌,他以为贺炀真的生气了,直到看见青年阴沉如水的俊脸两边,是两只通红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