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三十出头的女人不过是盛舒礼的小姨,那天如果没记错是小姨从家里送他到学堂的,没想到蒋明看到了不问就诋毁他的名誉。
对于这个小姨并没有很亲近,在他小时候小姨就嫁到了外地,只有每逢清明会回来一趟祭祖扫墓,然后会在江苏待上十天半个月。
姨丈在外地是个有钱人,小姨每次都会开着那辆黑色昂贵的小轿车回来,经常带着他们一起去兜风,散散心。
却不料这个小轿车成了他是小白脸,榜上了富婆的‘证据’。
老实说,是真的很无语。
在短暂的静默之后,盛舒礼假装没看见蒋明那副吃了狗屎的表情,端着杯子靠向唇边轻抿,看到杯子外围染上了血迹。
不清楚已经干透的血是怎么重新流动沸腾起来的,估计是他握拳的时候没注意到,流血了不疼就没发现。
指腹微微抹去鲜红的血,他放下茶杯就看到外祖父难看到极致的脸,开口道:“不经真实性就乱传播谣言,当诛!”
目前国家法律已经逐渐完善,其中不实散播且危害他人的谣言便会进牢子里,严重者还会割舌头。
屋内骤然再次安静下来,只闻得见蒋家父子浅浅的呼吸声,还有屋檐底下吊式风扇在吱吱呀呀的转动。
许是夏末的到来,室内的气温逐渐入了夏,蒋家父子头上都挂着薄汗,下意识用手背擦拭,动作近乎是同步的。
没有人会乐意受人牵连,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不行。蒋夫子干笑几声,强硬压着蒋明的头赔礼道歉,“是犬子不懂事,还望林老不要介意。”
蒋明下颌紧绷,下意识的舔了下干涩的唇角,不甘心瞪了盛舒礼一眼,年纪尚下的缘故,加上被学堂的先生们宠坏,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所以蒋明是对抗着蒋夫子的力量,动作一猛踢到了桌子,陶瓷的茶杯‘哐镗’碎在了地上,咬牙道:“我有什么错?爹,你是不知道盛舒礼在学堂勾搭了全部女学生!”
香醇的茶味肆意飘散,茶四处溅了出来,洒了蒋明一裤脚,好在茶水稍微凉了一些,不会过烫。
在蒋明的印象中,盛舒礼就是借着这张有欺骗性的外貌勾搭了他心悦之人,他烦不胜烦,想着只要把盛舒礼除掉,心悦之人就能和他在一起了。
而且他堂堂夫子之子,在江南好歹也是名门学府出来的,又有谁会拒绝他呢。
林楷似乎是没见过如此不知悔改的人,亦想拂袖而去,但想起这是自己的家,要滚也是蒋家父子滚才对。
“有一种坚持,叫执迷不悟。”林楷扶着椅手站起来,制止了蒋夫子想道歉的心,“快到了晚饭时间,我就不好留你们了。舒礼以后不会再去学堂了,蒋夫子还请教育好蒋明,否则有一天会发生什么,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不可否认,林楷的话不无道理,蒋夫子也知道蒋明以自己为尊的性子,要是放在日后定时会吃了大亏的。
听出了林楷的送客之意,蒋夫子恨铁不成钢瞪了蒋明一眼,双手握拳行了个礼,“我明白。林老今日之事是我没问清前因后果,我也有错。”
“爹!我和你有什么错?错的人是盛舒礼!”蒋明被自家老爹的低头气昏了,抬手想揍盛舒礼时,忆起码头上的一切,拳头恨恨的放下,“是他揍我打我!是他勾走了你未来儿媳!”
盛舒礼松了松肩颈,骨头清脆的声音响起,走到蒋明隔壁,手劲之大的扼住蒋明的手腕,“那么爱造谣我,是不是我拳头硬了才甘心?”
声量如蚊子般的小,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清楚,话语中掺杂了多年来积累的愤愤,嘴角却像个乖巧的人上扬。
对付蒋明这类人是不需要说道理的,拳头见真章。
“闭嘴!”蒋夫子看着蒋明不听劝的模样,豁然才明白为何近些年没有家长愿意把孩子送过来学习,敢情是自己儿子干的好事。
平日里蒋夫子忙于学堂上的事情,对于蒋明的教育就欠了些,都是由家里婆娘来教育的,可没想到教育成这副蠢样。
今日他恰好是休日,在家吃了个午饭就见到蒋明气呼呼的跑过来,他还以为是蒋明受了欺负,才冒然去找林老。
他好歹也是一名夫子,能辨别是非。
突然,雷鸣突兀的‘轰隆’好几下,声音响且大,还有闪电巨亮的划过阴沉沉的天空,似乎在帮忙林楷赶客。
天要下雨了,蒋家父子自然没有待下去的意思,匆匆道了歉就离开。
送走了令人厌恶的无头苍蝇,盛舒礼紧绷的神经线才稍微得到了松懈,疲惫般的倒在椅子上,无声叹了气。
不多时,雨敲击着屋檐形成了噪音,渐大急促的声音说明雨愈来愈大,还伴随着雷鸣闪电,想来这场雨会很持久。
林楷喝了几口茶压压心绪上的烦躁,眼尖看到了盛舒礼受伤的手,默默回卧室搬出了急救箱,一步又一步的走的缓慢。
好在他的卧室就在一楼,虽说是没几步路就到了,可他还是走了一两分钟。
估计是年纪大了走路总是摇摇晃晃的,幸好有墙面的支撑才勉强能站稳身子,他也明白自己寿命将至,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外孙。
“老头子,你拿着药箱作甚?”自家老婆子赶紧过来扶着自己,步伐也放慢了些许,“服服受伤了?”
林楷颔首,看着躺在椅子上的盛舒礼便是一阵的心疼,自己百般呵护的花儿就这样被人欺负,可真的让他顾不得仪表了。
所以他一边给盛舒礼上药,一边给老婆子叨叨蒋明做的糟心事。
老婆子闻言也怒了,怒过之后是无措的心疼,恨自己不能好好保护好盛舒礼,竟被人毁了名誉也不愿意和他们说。
自己不能成为服服坚强的后盾,林楷自认为自己已经很没用了。
盛舒礼内心软的一塌糊涂,鼻子酸酸的一抽,却还要佯装自己长大了,“阿爷阿婆,我已经快成年了,也需要自己学习独立,我可不想一辈子都待在您二老的身后,多没面子啊。”
“罢了,你长大了知道轻重,可别同蒋明一般的没脑子。”林楷不再纠结话题,拍了拍盛舒礼的肩膀,“日后我为你寻个先生,好让你能考上大学。”
其实盛舒礼是不想外祖父浪费这个精力和金钱的,但看外祖父满脸的倔强,还是笑着同意了。
再者请先生为他巩固一下知识也不赖,要是能顺利考上大学,定要好好谢谢先生。
连续几日太阳不过是出来了一会儿又躲进云层里,由着乌云笼罩着天空,只能开着灯照亮周围,百家点灯。
夏末的雨多情又薄情,一会儿凉的瘆人,一会儿沉闷闷的压人,实在让人觉得换季的雨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