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干得爽了,心情愉快些,但嘴角的弧度总有点往下撇的意思,连舒展的笑都是冷的。
刘果觉得,或许这就是有钱人家孩子的烦恼,他也没必要真的和李晟计较。年轻人本来就喜欢玩刺激,李晟又经常在压抑自己,给钱拿他宣泄火气多正常。他这么大的个子,身体又壮,没那么容易坏。
“……拿回去吧。”
刘果听见李晟说。
年轻的上司被人截胡了大半个月的成果,一双黝黑的眼珠反而沉淀似的深邃起来,流露出一种阅尽千帆般的成熟。
他先是以上司的身份安抚地拍了拍刘果的肩膀,而后凑近了些,一边亲昵地摸上腰线,一边低声道歉:
“我越线了,抱歉。之后不会了。”
“还累吗?坐在这里休息会儿?”
那种解剖刀一样阴冷的视线在触及刘果之后倏然软化,但比起关怀更像怜爱,如同饲喂者面对他的犬类。
狩猎者的獠牙在温声细语中悄然显现,他以一种偏狎昵的手法揉捏着那块存于腰上的软肉,贴到耳畔发出不紧不慢地低语:
“待到午休再出去吧,不会有人生疑。”
“他们都知道我是工作狂,留你两个多小时而已。”
他看着男人的神色从犹豫到动摇到认同,暗处的眉目流露出一丝满意。
有的人发出提问并不意味着交出选择权,而是道出一个注定会被采纳的建议。
刘果陪着工作的李晟在办公室里堂而皇之地休息,他确实有些疲累,在李晟刻意地轻按中昏昏睡去。
等他被午休铃叫起,出去时果然无人在意。
下午回到工位之后没多久隶属于项目部的后勤组又来了一次,是他们组的组长,一个头发都发白的中年人,挂着比李晟更完美的营业笑容不断鞠躬赔礼,额上甚至能看见些许细密的汗,而李晟只是笑,很客气。
由于自己的任务被李晟全盘接手,只用处理一些杂活的刘果抬头旁观了这场博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格外骄傲的青年人或许并不是因为被抢功劳而生气。
他只是厌恶,厌恶那个人滥用私权,厌恶后勤组官官相庇。
难怪今天在办公室里李晟如此出格,他发泄的不是怒气,而是戾气。
什么样的家庭会教养出这样的孩子?
去医院看望母亲的时候,刘果删删减减地把李晟的事情告诉她了一些。
消瘦但依旧温柔的女人吃力地抬起手臂摸摸他柔软的发,先轻声询问:
“他是你的朋友吗?”
刘果想了想,犹豫地点了一下头。
于是汪梅说:
“是朋友的话,我们果果要多照顾人家呀。家庭已经够难过了,朋友就要更包容。”
“其实关于他的身份也是这样吧,更多只是不喜欢那种……你怎么说的来着?滥用?”
“可财富本身是没有罪的嘛。应得的东西拿了就拿了,这算什么错呀。你觉得按照你对他的理解,他会因为站在高处就变坏吗?难道不是站得越高看得越远吗?”
汪梅的丈夫虽然早死,但给了她和她的孩子一辈子都不会消磨的爱和温柔。
刘果认认真真地点头,亲亲妈妈已经有皱纹的脸,道:
“好哦。”
他搂住女人放下的手,继续和她亲亲热热地交谈起来。
他没发现,嘴上说也要看望病人顺路送他一程的李晟悄悄地跟上来,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后又悄悄地走了。
骨子里一直有股倔劲的李晟大学时只会比现在在刘果面前更疯更放纵,只不过在长辈的严苛管教下被迫磨平了棱角,把那分父母不喜的“偏激冷血”内敛入骨,只留下“严谨自律”的一层表皮用来文过饰非。
对于他的父母来说,孩子非要较劲从基层做起或者是个不好相处的工作狂不算什么,但不能叛逆到想和家里完全脱离关系,也不能是个拿鞭子把人抽得鲜血淋漓还能勃起的同性恋变态。
是以在刘果那个普通甚至残缺的家庭里,儿子和母亲之间的温情互动对他来说简直比狗会说人话还要梦幻,但他想起在人心浮动的小小工程组里特别突出的又傻又楞常常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的老实职员,又忽然觉得狗也不是不可能会说人话。
没有骂刘果是狗的意思,只是觉得很少有人能这样心思纯净,或许因为双亲健全的人也很少会像刘果一样获得这样丰沛健全的爱。
他一边觉得他这样的主人不配养犬,一边又控制不住地想把那只犬类圈养驯化,占为己有。
他想,或许这是他第一次打心底地想要改变,为了让那只犬留住且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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