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时倾双目血红，脸上多了几分阴狠，“上次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躲我，可是那么多天你都没有再来见我，你就是个骗子。”
“如果我真要躲着你，今天就不会来见你了，我只是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你而已。”周越有些心虚，语气也不复方才那样凶狠，“松手吧，我去拿凳子。”
“别去，你上床……你躺到床上来。”
时倾抬起脑袋看他，眼眶通红。
他实在是太虚弱了，情绪稍稍激动就气喘吁吁，加上麻药的药效逐渐减弱，手腕的疼痛让他冷汗直流。
这副病态的模样看得周越也难受得不行，时倾不愿意松手，他怕自己强行推开时倾又要发疯，只能无奈靠着床头坐在床边。
时倾安静了不少，紧紧搂着他的腰，把脑袋躺在他的肚子上，蜷缩在他怀里。
来的路上周越酝酿了一肚子的话，可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就这样保持着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你非要这样做吗？伤害自己达到目的。”
为什么非要闹得两败俱伤？
“我只想见你，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了。”时倾抬起头去看他，面如死灰，“你要是还不来见我，我真的会死给你看。你知道我会的。”
“疯子。”
周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冷着脸骂了一句。
“是啊，你早就知道我有精神病不是吗……”时倾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你明明知道我有病，还把我逼到更疯，说到底都是你的错，你不该对我坐视不理的，是你不救我。”
“你不要道德绑架。”周越气得呼吸都变得沉重，“从始至终被折磨的人只有我，就算要疯，那也是我先疯！”
他到底在委屈什么？自己又做错了什么？难道被他折磨得那么惨，自己还要去讨好他吗？
周越扪心自问，自己根本不欠他任何东西！
“是啊，你疯了就好了，但是你没疯。”时倾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肩膀都在颤抖，“很讨厌我吧，正常人根本就不会喜欢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病，你也不会避我如蛇蝎。”
周越忍无可忍，拉开他的手，摁着他的肩膀，居高临下地怒视着他，愤愤道：“你到现在还没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时倾没有反抗，怔怔看着他。
“我讨厌你从来不是因为你生病！”周越咬牙切齿，眼睛里布满血丝，“你连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不清楚，谈何道歉？”
“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喜欢你，本意不是伤害你啊……”
“你管那叫喜欢吗？”
周越压低声音嘶吼着，泪眼不可抑制地夺眶而出。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出来，抱怨那些他从不轻易出口的委屈，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整个人泄了气，松开时倾缓缓起身。
“别再说‘喜欢’那么可笑的话了，我负担不起。”
时倾拉住他的手，卑微地看着他哭泣：“那要我怎么做，你告诉我吧。”
“放过我。”
周越表情麻木，眼神黯淡。
时倾咬着牙，脸上满是倔强，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这个不行，除非我死。”
周越搓了一把脸，有气无力道：“你到底喜欢我哪里？你自己知道吗？”
时倾怔了怔，表情有些慌乱：“我……喜欢还需要理由吗？”
周越觉得有些好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看吧，你自己都说不出来。”
时倾含着眼泪看着他，心里患得患失的感觉更加强烈。他怕自己说错话会惹周越不高兴，可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个答案错误的问题。
他们的初遇都是在不美好的下雨天，周越满身狼狈，场合也不具有丁点浪漫。他为了私欲用谎言将周越圈禁在身边，给周越带去的伤害他至今都不敢回想。哪怕后来他们关系有所缓和，可他却没有弥补那些错误，依旧以上位者的姿态压榨着无辜的周越。
从头到尾连接着他们关系的纽带只有“性”，一切都糟糕透顶。
非要说出个理由，那他就是喜欢周越对他的迁就，哪怕他做了再过分的事，第二天周越还是会乖乖顺从他一切要求。
父母都无法接受自己的阴暗面，周越却能无条件包容接纳，哪怕是他用施压换来的，可他却一发不可收拾地沉沦在自己编造的谎言里。
他欺骗着周越，同时也骗过了自己。
如今谎言被揭穿，他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牵着周越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小声道：“但是这里能感觉到啊，人是感情动物，我不可能连自己的心都分辨不出来。”
周越感到头痛，抽回自己的手。
“所以就要用你的感情捆绑别人吗？你还是太自私了，无论是对你的家人还是对我。”
他上辈子到底欠了时倾多少才要被折磨至此啊。
“只要你愿意见我，我就不会这样做了。”
“你到底图什么？”周越气得直跳脚，语气也粗重不少，“见面又如何，难道你觉得我还会再跳进火坑吗？”
时倾静静看着他，眼神有些失落，低声道：“我只想见到你，哪怕你不原谅我，我只要见到你就心满意足了。你不愿意见我也行，我死给你看，我说到做到，反正我不想活了。”
周越被他气到浑身发抖，恨不得冲上去揍他几拳，“你这个自私鬼，混蛋！”
害他害成这样，还要让他背负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