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就打个赌,你若是能驯服它,它就是你的,驯服不了我自然也就不强求你收,如何?”
姬别情直接将皮鞭塞进祁进手里,催促他赶快上马。祁进握着鞭子点点头,低头一看,连这玩意儿都挂着金铃琉璃,心下一惊,扯到里飞沙身上的缰绳,马儿立刻扬起蹄来,像是不满又像是挑衅。
祁进顿时就来了脾气,不过一匹马驹,就是身价再高不也是用来骑的,还就治不了你了不成?未及马儿反应,祁进踩着马镫跳上马背,里飞沙似是比他脾气更大,高高扬起两只前蹄,要将祁进摔下去。
“小心!”
祁进喂马喂了快一年,反应倒比姬别情还要快些,双手抱紧马脖子任由它四处疯跑乱撞,跑到开阔地方,才扬起马鞭用力一抽,拽着缰绳要它自己把头转过去。姬别情靠在树上,望着祁进和里飞沙朝着青骓马场的方向跑远,马蹄声碎,扬起一地拂尘。
“回来!你给我回来!”
少年声音清亮,带着几分傲气几分气急败坏,马的嘶鸣声也盖不过。已近黄昏,洛阳城外北邙山下的青骓马场在晚霞里如同染着一层燃烧的火,祁进骑着里飞沙跑远再跑回来,一阵风似的,风里又裹着初夏的燥热。
姬别情远远地望着,他好久没这样安安静静地看一个人了,那穿着低阶军服的少年的身影正从夕阳的方向疾驰而来,扬鞭策马稳稳地停在姬别情面前转了个圈,声音里满是骄傲和欣喜。
“大哥,它是我的了!”
汗珠沿着祁进清瘦的脸流下来湿了衣领,手上还留着马草的清香气,姬别情抬头看他,正对上他的眼睛,剑眉星目的少年朝他笑着,没由来地教他心跳漏了一拍。
“大哥?”
姬别情这才移开视线:“赶紧下来擦擦,满头是汗的也不怕着凉。”
“天气都热起来了,再说我体格好着呢,才不会着凉。”
话是这么说,祁进仍是乖乖地下马,从姬别情手里接过汗巾。里飞沙在他身边温顺地低头吃草,被祁进摸着也不抗拒。
“你们等下又要集合训话是不是?”
祁进正忙着擦汗:“是啊,总教头每日这时候要亲自指点武学。”
“那大哥不耽误你了,明日我早些过来。”
“明日?”
姬别情终是没忍住伸手戳戳祁进的额头:“我还能留宿在你们天策大营不成,明日再来找你送些别的,可不许和今儿一样犹豫半天,叫你收你就收,你救了我一命呢,怎样报恩都不过分。”
言罢转身朝祁进摆摆手,往官道上去了,祁进想要追上,姬别情却是眨眼不见人影,虽仍旧手无寸铁,然轻功了得,又让祁进吃了一惊。
马儿在祁进身边蹭蹭他的手,他低头看看手里的金铃流离鞭,使劲掐掐自己的大腿——疼的,还真不是做梦。
“他往天策府跑?”
“是,但不见他与李承恩等人有什么交集,只叫了个飞马营士兵出来,送一匹马就走了。”
“那士兵什么来历?”
“据说是无意间救了定海侯,到底怎么救的,还不甚清楚。”
李林甫嗤笑一声:“他倒是知恩图报,罢了,就他那德行去天策府又能做什么,拉拢?照杨宁的性子还不直接把他撵出北邙山十里外。”
“陛下,老侯爷毕竟曾手握重兵,这姬别情虽然不是将才,到底也是老侯爷的独子,如今莫名与先皇亲兵天策府搭上关系,臣以为……谨慎些好。”
“国师大人多虑了,若当真不放心,多派几个人盯着也无妨,只要不怕污了眼睛。”
令狐伤微微握拳:“臣明白。”
“退下吧。”
姬别情在府中打了个喷嚏,愣了一下又无奈笑笑。竟也好意思说祁进,怎么着凉的好像是他自己,眼看要进五月,傻子才会受风寒呢。
少年含笑的眼睛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像是要融进初夏的熏风里。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