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王对干掉罗碧的热情始终不减,于是先顾着女暴君那一边,女暴君压着忆无心,罗碧身边跟了个决定跟他同生共死的狼主,互相不让,终于又打了起来。
苍越孤鸣的武功练得很勤,绝非草包,他抢到了踯躅千层又还给了中原人,因为遇到了个死也要赎罪的人。人死为大,苍越孤鸣不忍心了,让就让了。
可他没想到,路上偏偏有人找他的茬,趁他刚刚和万雪夜打了一架捡漏,把他扣下了。
江湖人心险恶,任寒波看着堆得满满的一桌子账本,两排核算的账房师父,头疼的看了一眼冷秋颜。
“是你犯了事在先。”冷秋颜说:“天首让我问候你,顺便问你还打不打算回去。”
落花随缘庄,任寒波一边吹吹热茶上的浮浮沉沉的茶沫子,一边说:“老爷不是挺好的,听说他搭上了道域,那可是大生意。”
冷秋颜道:“你买了火药和死士对付苗王,比起你,他的生意不大了。”
“小冷,”任寒波告饶:“就这一回,下次不敢了。”
冷秋颜还气着,不去理他,只到隔壁看账房师傅算盘珠子啪啦啪啦响。过了一阵,任寒波叹了口气,抵着一张薄薄的纸:“密宗的人什么时候来了?”
冷秋颜道:“所以说,天首让我问候你。”
你说得这么隐晦,谁听得懂啊。任寒波在心里抱怨一声,又看起了情报。
任寒波和天首的武学都源自于天魔真经,元朝时期,十六天魔舞作为宫廷舞蹈,祸乱帝王,令帝王倾向于僧侣密宗,国而不国,后来元主败走,临走前还要将十六天魔舞的宫廷舞者都带走。
这支舞本就是武功演化而来,别有一番惑乱心神、令人失魂落魄,受控于舞者的效果,后来随时间过去,再度演化为不同武功、舞曲、剑法,又名天魔真经。
任寒波无意之中得到了其中的剑法,而天首得到了舞曲,两人在银槐鬼市一照面,彼此就认出了对方路数,因此这十几年来走得很近。任寒波在银槐鬼市掌过几年商贾,又付出了惨痛代价,终于换了个身份脱出。
一脱出银槐鬼市,他就追索起源,终于夺走了密宗掌握的剩下天魔真经,练就天魔十六剑,这十六剑诡谲无比,配合极阴寒的内功,方得圆满。但夺走天魔真经之时,难免漏了破绽,叫人千辛万苦追到了苗疆。
如今元朝雨打风吹去,剩下密宗之人,除了血河僧的传人,他心里并无多少顾忌,但天首传了话来,也就是说,他的另一个身份“血纹罗刹”已经被查清了。
血纹罗刹是女子,而他是男子,这一点就不知道对方是否摸到了。
苍越孤鸣派了两波使者,一波是约他出去玩,另一波是取消约会。没想到小伙伴的进度如此了得,冷秋颜坐在旁边喝茶,任寒波听了第一条消息还无所谓,听到苍狼取消约会,顿时坐立不安。
“我不能陪你了,告诉天首,过两个月我再回去。”任寒波匆匆忙忙的带着剑走了,冷秋颜看了他一眼,决定什么也不说——看起来两个月之后,情形也很难确定。
任寒波一边去梅香坞,一边希望不要碰到什么人,他确实没碰到,只有个冥医杏花君在左近,他认识,却不敢靠过去。
杏花君的师父幽冥君还活着的时候,很凶,但却是个很好的人,鸩罂粟和岳灵休,那时候也都还好着。任寒波本来可以选择跟着他们过日子,至少那日子不会太差,在好人身边总不会很差。
但他不去,他拒绝了那些人的安排,留在银槐鬼市,当他没滋没味的小管事——要对苗疆复仇,和希望他不去复仇,他和鸩罂粟的想法是无法相容的。
现在想起来,任寒波又不得不承认,岁月冲走了一部分的愤怒之后,他对鹰翔的不耐烦占了上风——那种一听说王派来铁军卫就带着族人自杀以证明的男人居然是他这一世的父亲,真他妈没种没骨头,鹰翔送走了榕烨,而他自力救济的吐掉了大半的毒药,草草服下解毒药投了河,把命运交给上天来决定。
上天让他活下来,就是允许他报仇。他的爹没救了,他娘可没有甘心要死,他姨娘也是糊糊涂涂吞下了药,喂他喝了大半碗。后来呢,全族的人都死了,死得一点不费事儿。
任寒波不禁觉得,死着和活着都不费别人的事儿,那这辈子真是白活了。
小王子不在梅香坞,多半是走了。任寒波转悠了一会儿,在路边茶摊喝了点水,没过一会儿,就看见路上四个人慢悠悠走过去,其中一个领头的,另外两个押着一个人。
他看了一眼,血气上冲:这不就是苍越孤鸣那个小王子——怎么一个没看好又被抓了。
又,为什么是又——任寒波一个哆嗦,醒了过来,悄悄尾随上去。
苗王出现了,原来是魔门世家的人用苍越孤鸣来换九龙天书。苗王很硬气的表示一个不留,女暴君伺机抢回了小王子,苗王打了好几巴掌,下手很狠,任寒波吓了一跳,心里抽了一下,又抽了一下。
苍狼捂着脸没出声,有点愧疚的跟上去了。
任寒波深知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出现,尤其是别人丢面子的时候,出去比挨巴掌还要疼。然而他看不过苍狼低垂着头,晚上扎营,他悄悄摸了过去,在后面一站:“王子。”
苍越孤鸣没反应过来,只看见一盒药膏,先说了一声谢谢,接过来,才忽然抬起头。
任寒波穿着苗兵的衣服,比了个嘘的姿势。苍狼愣住了,少年单膝跪下来,拿过药盒,手指沾了一大坨给他抹:“对不住,我来晚了。”
苍越孤鸣想对他笑一笑,过了很久,也没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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