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鸺自来到这世界和仇枭共同生活至今,从未想过要间专属自己的屋子。
尤其是对仇枭起心动念,好不容易心意相通睡到同个屋檐底下後更是不愿分开入眠,俩徒弟出现占走原来那屋亦替他解了後顾之忧。
邢鸺曾听仇枭提起绝尘谷原有树木的数量远比现在所见多了去,这几间木屋、耕地皆是梵修前辈逐日劳作的成果,所需用品也是应着需求日渐增加,耕种的东西本不含现在这些草药仅有蔬果,还是仇枭嫌每次出谷采购常用草药费劲,才慢慢把草药种植起来。
仇枭曾说过若无必要不会自找麻烦,那日邢鸺听仇枭提起建屋子一事,虽觉得暖心却没当真。怎料才过些时日,仇枭还真带着他将四周并不算多的树木砍倒劈成木材再稍以加工,说是时候在谷中多造一两间新屋,以便之後重新分配。
邢鸺闻言面上神情显而易见产生动摇,仇枭一看知他想岔,含笑摸摸邢鸺的头,解释这新屋是爲小徒弟还有供奉佛像所准备,才让邢鸺的脸色恢复平常,反倒换做邢睿和邢朗发出抗议拒绝。
仇枭没猜到俩徒弟会是这反应,挑眉问道:“怎了,让你俩一人一屋还不高兴?”
邢朗可怜兮兮望着仇枭与邢鸺:“徒儿不要一个人睡,一直都是睿儿陪徒儿,徒儿自己睡不着。”
邢睿双手抱胸擡起下巴:“虽然这家伙烦了点,但我早习惯有个人抱,何况我俩的东西没多到需要另间屋子,床呢也够大!老狐狸你还不如给二师父造一间,你哪日做错事,他还有个地方可躲你!”
仇枭眯眼灿笑,一把拍在邢睿後脑勺:“你这鬼灵精皮痒是吧!还不滚去练你蹩脚的武功!你也是,不磨药是以爲自己有能耐装榫卯?”
邢睿本想回嘴,被仇枭凌厉眼神一扫,只能认怂地捂着头跑到树荫下开始练武,邢朗则捧起装满晒乾草药的竹筛子,专心致力磨他的药。
邢鸺疑惑询问:“榫卯是什麽?”
仇枭指向木材尾端经他之手削出的凹凸处,顺带解释了遍这时代的建屋方法,邢鸺大概明白是类似拼接原理,自觉能力有限未免坏事仅是从旁协助仇枭动作,边简略回覆仇枭关於‘以後’的屋子材料与外观上的问题。
整日下来,俩人还挺顺利就建出了基本构造与屋架,完事後在边上观望的俩徒弟更是看得双目发亮啧啧称奇。
仇枭计划搭建的屋子虽算小巧,但俩人每个步骤皆小心谨慎毫不马虎,後续每日又只抽得出几个时辰劳作,最终费上大半个月才总算把专爲邢鸺供佛而设的新屋建好,用多余的木材制成佛龛、柜子等东西,将佛像和佛具从俩徒弟那屋搬迁了过去。
原本照仇枭预计是要增建两间屋子,俩人所准备的木材数量自然比照两间的份。可邢朗和邢睿既已表明态度仇枭也不想白费功夫,看着那堆木材却又觉得无比碍眼,和邢鸺讨论後,邢鸺面色尴尬提议建个稍微好点的茅厕,出乎意料的要求让仇枭盯着邢鸺看了良久。
一直以来邢鸺其实还挺能适应古代的生活方式,唯有如厕这件事始终让他难以习惯。
待在聚贤山庄时还好些,毕竟庄子地方大有几间茅厕并不稀罕,然而回到谷中只能和大自然及简易木板坑洞爲伍...对从小到大只爱使用单间厕所的邢鸺而言,简直就是对他脸皮厚度的挑战。
仇枭调笑道:“吃喝拉撒乃人的根本,过去你不都没说过如厕有何不妥怎突然会觉得不好意思了?且不提你、我还有那俩小家伙皆爲男子,更亲密的事我俩都做了,你身上还有哪处我没见过?”
邢鸺不由语塞,支支吾吾了片刻後嗫嚅答道:“反正...就不一样。”
仇枭眼看邢鸺肉眼可见地逐渐涨红张脸感到莫名有趣,不再坏心眼刨根问底,选了个偏远一角着手搭建木材。
邢鸺并不清楚古时候的茅厕如何运作,仇枭叫他在哪挖坑他便挖,让他帮手锯木就锯,辗转间拼拼接接就把四面木墙和像是蹲坐的基底给弄好,又再花了两三日完成看上去和聚贤山庄里头无异的两间茅厕。
虽然这简朴茅厕与现代厕所相比差异极大,亦没水龙头那些基本配备,然仇枭却有特意加做了盛水用的桶子和置放草纸的木盒摆在内里,这点贴心考量自是让邢鸺对此感到足够称心满意。
邢朗和邢睿打小就习惯在野外或是街上共用的茅厕方便,见到谷中有了新建的茅厕仍抵不住新奇感绕着看了圈,脸上神情竟显而易见地比邢鸺还要来得更为高兴,跑到耕地采了堆茇葀摆放在茅厕四周。
仇枭不怎能理解除他以外的仨人那亢奋情绪,不过那仨看起来开心也就罢了,摇头叹道:“奇奇怪怪的。”
屋子的事就此暂告一段落,把时间稍微往後推进。
仇枭好一阵子都没看到需要特别在意的病例,乐得赖在谷里和邢鸺清闲度日。
然而邢鸺无所事事过没几天就认真思考起现状,他是喜欢轻松生活不错,但身爲其主的仇枭除了制药、弹琴、教导邢朗,还要给大家做饭,自己每日需做的事却是少之又少,就向仇枭提出今後让他接手洗衣这家务事。
正握着邢鸺的手教其弹奏新曲的仇枭停住动作,尽量克制下语气中的质疑,问:“你会洗衣?”
邢鸺坦率回道:“不会,属下生活的时代有样可以代替人洗衣服的东西所以几乎没人还在手洗,但属下揣测应该不难学?属下是想...总不可能让毒仙子的师妹爲我们洗一辈子的衣,近来也算闲空,不如就趁此机会尝试看看。”
仇枭侧头看他一眼:“我是没所谓,不过你要把这事给揽了等於剥夺走毒仙子的乐趣,她可爱折腾欺负她那师妹,这不又得重找份新的差事让她师妹忙。”
邢鸺不敢妄自评论毒仙子,讷讷道:“呃...属下是觉得自己会的本来就不多,要是能再学一两样家事还是比较好。”
仇枭轻笑了声,放柔声音:“你要洗便洗,我没说不行,但那俩小子的衣服你可别碰,教他俩怎麽做就好,我可不想你泡皱双手。”
过度偏颇的内容令邢鸺不禁失笑,反问:”您怎麽说得好像他俩手皱就没关系,朗儿和睿儿的手可比属下这满是老茧的手嫩多了。”
仇枭嗤道:“我只在乎你这双爪子,他俩皮皱不皱与我何干?我倒认爲他俩应当多做点家事,要不我岂非白养了两只米虫。”
“臭老狐狸!你是真当我们不在、听不见?”练完内功陪邢朗坐在一旁听曲的邢睿忍不住开口,仇枭却似真当他是空气,并不回话继续播弄琴弦。
邢朗笑眯眯道:”大师父,徒儿和睿儿是人不是虫子,徒儿以前听人说过手上长茧是努力活着的证明,徒儿想要和二师父一样的手,也喜欢做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