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放出去的后三天，纪湘兴奋地整夜睡不着觉。第一晚和第二晚，他不可自抑地发情了。把床头那摆了许多年的玩偶扯进怀里，颤抖着把头埋进娃娃柔软的毛绒肚皮上，贪恋着那早已消失殆尽的气息。
一闻到幻境中的味道，身下的被褥都要被混乱的眼瞳错认成那金发人形。
早就淡于性事，活得像个苦行僧一样的纪湘，就像中邪般一边把头扎进娃娃身上又啃又咬，一边摆挺着腰去磨蹭床单，嘴里不断碎碎念叨着霍德尔，弓着背不知足地去了一次又一次，直到被单枕头到玩偶身上，被他射得糟蹋得一塌糊涂，才扶着腰去洗被褥，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耳根子红一大片。
“爸爸……弄脏了……”他望着洗衣机里挤在一角的娃娃，伸手把它捞了出来，拿出平时洗内裤的手洗桶让它端坐在桶里，再轻轻地拧开水龙头，细密的一道水流淋在玩偶身上，纪湘还替他试了试水温。
“爸爸对不起啊……让你脏了。是我没忍住，不要生我的气……”他像个神经病一样赔笑着对玩偶道歉，清洁剂打了点泡沫抹在玩偶身上，仔仔细细揉搓着，连四只软乎乎的掌心也不放过。
给玩偶洗完澡，他贴心地拿起吹风机哼着歌给人家吹干，然后紧紧抱着嗅了嗅，不知道是在确认些什么，迎着窗外的阳光，它又被摆放在纪湘床头。
最后一个晚上。
明天就是卡佩的“葬礼”了。纪湘仍旧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次倒不是因为发情，而是因为兴奋。
本来就微乎其微能见爸爸的概率在他眼中不断放大，到最后他莫名其妙地笃定明天他们就会重逢。
自欺欺人是活在苦难中的人最擅长的事。
“……”他睁大眼睛放空看着天花板，突然一拍脑门，猛地坐起，不安地环视一圈房间。
好乱……真的好乱……他甩了甩头，胡乱穿上拖鞋下床，差点把自己绊倒。
“……他看见会嫌弃的。毕竟这是以后生活的地方……不能这样……”纪湘自言自语，手脚并用地开始整理衣柜，那些年在死寂城的时光，虽然纪湘也要每天回来打理家务，但霍德尔是个十成十的洁癖，除了洗盘子清理尸体之类的脏活累活堆给纪湘，别的大多数他都包揽，所有房间里都一尘不染。
纪湘平日里也干净，不过照霍德尔比还是差得远。他把衣柜里的衣服都拿出来按颜色分好再挂回去，又煞有介事地扫了一遍地，确认一根发丝都没有，再用抹布跪在地下擦了一遍。忙完所有的一切，他精疲力尽倒在床上，余光撇见床头柜，抽出那格匣子，里面摆放的是一个个精致无比的带着铁链的项圈和手铐。
“明天给爸爸戴哪个呢……都好漂亮。”
他拿出一个在面前的虚空中比划了一下，仿佛能看到那个人纤细的颈上戴上它的光景，恬不知耻地又硬了。
“算了……”他把头再次埋进枕头里，沉沉道：“让爸爸自己选吧……我都喜欢的。”
纳诺河两岸。
绿草如茵，春风荡漾，五色的花瓣遍布各处，阳光乍泄绸缎似的倾泻在这片土地上，沿着河岸顺流而下。
这里即将举行一场哀婉的葬礼。
几个身着迷彩服的士兵们排成一队，凝视着这场闹剧，他们簇拥着一个穿着黑西服的男人，身姿笔挺，即使带着半张脸大的墨镜，都仿佛能窥见那双冰冷残忍的眼。
看着男人郑重其事地拿出那个小小的骨灰盒，赎罪似的跪在河边。低头忏悔着，嘴里还喃喃做着祷告。
伸出手，一把把将那盒“骨灰”扬进河里，看着它们细碎如尘土般融入河流。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枪响，上一秒还满面悲伤扬洒着骨灰的男人，下一秒抖着手哐当把骨灰盒摔在地上，毫无怜惜。
仿佛刚才祭奠的一切只是假象。
“队长！抓到血族了…！”
士兵嘈杂的呼喊，脚步声，刀枪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纪湘被石化般站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恐惧的心境不知来自哪里，絮乱的心绪中窥见一丝喜悦，也被淹没在那惴惴不安中。
直到看到那张陌生的面孔，被士兵们强制压弯了身躯跪在地下，纪湘才终于明白那份不安感来自何处。
“……”
为什么不是爸爸？
纪湘伸出手摸到那人脸颊边缘，用力地撕扯起来，暗自祈祷那是一张人皮面具，在血族反抗中，尖牙戳烂他手背的疼痛都全然不知。
两个人冲上前把血族拉开，纪湘望着手背上两个血洞出了神，耳边全是那名血族不断的谩骂和侮辱。
纪湘走到他身前，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缓缓俯下身，用鲜血淋漓的手背去蹭那人的嘴唇，一边耐着性子说道：“你想吃这个么？我请你吃吧。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凑近他的耳边，低沉着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