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季云带人冲进别墅里时,金九的保镖已经溃不成军,只剩两三个心腹还护在他身边。
谢寂然被他其中一个心腹挡在身前,漆黑的枪口就抵在他后脑上,那人表情狰狞,狠戾地盯着池季云。
“金九,”池季云饶有兴致地歪头看他,“都到这份上了,把人放了,我让你选个体面点的死法。”
“我呸!”金九啐他一口,“小王八羔子,叫你声老大,还真把自己当头蒜了?”
他阴冷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方盒子。
池季云脸色陡然一变。
金九目眦欲裂,近乎疯狂道:“杀了我?来啊!老子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你以为我会坐以待毙?哈哈哈哈……实话告诉你,这栋房子里里外外装满了炸弹,只要我轻轻一摁——”金九露出一口金牙,狰狞道:“你、你们,都得死,哈哈哈哈哈……”
池季云眼神森冷,重新审视起金九,半晌,他抬起手,示意身后的保镖放下枪。
“你想怎么样?”
金九大笑起来,甚至笑出了眼泪,他捧腹道:“我想怎么样?池季云,我他妈早就告诉你了!你这个狗娘养的杂种,现在怕了?我告诉你,晚了!”
他像抚摸什么珍贵的瓷器似的,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遥控器,面上已然癫狂。
池季云不动声色地捏紧拳头,突然道:“你儿子还在海城。”
果不其然,金九动作一滞。
“你要是死了……”池季云扯起唇角,残忍道:“他就没用了。”
“海城的人怎么威胁你的?要你杀了我?”他目光移到始终垂着头的谢寂然身上,对方似有所察般,艰难地抬起视线,和他对视一瞬。
“杀我可以,只要你有这个本事。”池季云遗憾道:“不过捎上自己就太不值了吧,你我一死,人家渔翁得利,谁还在乎你儿子的死活?到时候是杀是剐,还不是任人处置……”
“运气好的话,留个全尸。运气不好的话,挖掉内脏,剩下的按斤卖了,黑市上有的是人要。”池季云微微扬眉:“听说你也这么干过,这套流程熟悉吗?”
“你闭嘴!你闭嘴!!!”
金九暴喝一声,唾沫横飞喘着粗气,眼珠瞪得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他抄起枪,指着池季云,手臂连着肩胛都在抖。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池季云举起双手,诚恳道:“你放了我的人,我放你走,我在海城也有点关系,帮你找找金泰也不是不可以。”
“呵,”金九冷静下来,嗤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只怕我放了他,今天就走不出这里了。”
池季云淡道:“你不放的话,一定会走不出去,不如试着信我,还有一线生机。”
屋里短暂陷入一片寂静。
气氛焦灼,保镖们额上都浮起一层薄汗,目光紧锁在金九手中那个致命的遥控器上。
“……池季云,”金九目光阴霾:“咱们各退一步,你先让我走,等我安全了,自然会放了他。”
池季云沉默一瞬,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等你安全了?金九,你说清楚点,哪里才算安全,我好让人去接啊。”
金九咬牙,半晌挤出一句:“码头,红湾码头,等我上了船,我就放了他。”
“一言为定。”
池季云退后半步,层层围堵的保镖们让出一条狭窄的道,冷眼看着他们缓缓向外移,谢寂然就夹在他们中间,那心腹押着他与池季云擦肩而过时,某种异样感转瞬即逝。
池季云背对着他们,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垂下头若有所思。
等金九一行人走到院里,池季云依旧站在屋里一动不动,寸头忍不住上前,急道:“老大,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谢先生怎么办?金九他……”
他话音尚未落,院里传来一声肉体被穿透的闷响,紧接着就是金九凄厉的惨叫。
寸头愣住了,呆呆地转头往外看。
金九拿着遥控器的那只手将掉不掉,血肉模糊地坠在小臂上,森然的白骨隐约可见。
至于他的几个心腹,眉心处都被钻开了一个大洞,最甚的那个天灵盖被整个掀开,脑浆溅得到处都是,谢寂然紧皱着眉,半边瓷白的脸上被溅满了恶心的血渍。
寸头吞咽一下,讪讪道:“老大……”
池季云回神:“嗯?怎么了?”
寸头想问的都写在脸上,池季云冲他勾起个笑,一边迈步往外走,一边抚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他费那么多口舌?”他声音轻快:“别的不说,金九这房子挑得不错,附近的制高点不好找,不然也不至于和他周旋这么久。”
寸头咋舌道:“我,我还以为……”
池季云莞尔,冲他比了个瞄准的手势:“军用M24,7.62毫米,我猜现在外面不太好看,记得待会儿找人好好清理一下。”
他踱步到院里,踢了一脚已经晕过去的金九:“给他包一下,别弄死了。”
谢寂然腕上的手铐已经被解开,正对着院里的水龙头洗脸,池季云悠悠然凑到他旁边,漫不经心道:“你见连尉珩了?”
谢寂然肉眼可见地一僵,冰凉的水流从他指间滑过,泛着淡红被卷进下水道。
“阿远说,你被抓之前和陌生号码联系过。”池季云从兜里掏出一张手帕递过去:“你不是不谨慎的人,在北河被光明正大抓走,这不现实。”
除非他自己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