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元殊已经来到海底开采点两天了,上面的人特意在这里建了个海底基地,他一来这里就感觉这块地方鬼气森森的。这里的风水很不好,无形中成了海底怨鬼的聚集地。
元殊让工程师把把佛像和符咒一类的东西全部撤走,他要让鬼魂全部从外界进来,然后用错金银刀杀了。两个工程师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要是撤走佛像和符咒以后,鬼魂一拥而上怎么办,你能确保我们活下来?我们又不像你们看得见鬼,鬼要杀我们的话,我们躲都不知道往哪边躲。”
元殊懒得回话,另一个叫小李的阿含队队员回答,“那这样吧,你们找个角落,把驱鬼的东西围成一圈,你们就坐在那个圈里面,这样总安全了吧?”他的武器和元殊不一样,他是用符咒的,他说,“要是你们还害怕,我再给你们几道符。”
然后在第一天,元殊和小李灭完了进入海底基地的怨鬼,而两个工程师也毫发无损地活了下来。这个时候那两个工程师才放下心来,感激涕零地朝元殊和小李道谢。
22.
海底基地能和外界联系的唯一途径就是操作中心的联络台,几乎与世隔绝,就像一座海底的孤岛。整个海底基地里的活着的东西就四个,两个工程师和两个阿含队队员,连蚊子都没有一只。在这个地方,比活人更多的是机器人,用来碎石的,用来搬运的,用来探测的,长得像人的,长得不像人的。它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开采的工作,像齿轮一样咔嗒咔嗒有规律地运行着。
工程师的职责是检查和修理开采用到的机器人,阿含队的职责是灭鬼,其实都不忙。于是绝大多数时间,两个工程师和小李都在一起打牌。元殊不参与他们的活动,他一般都在休息室睡觉。
工程师里有大胡子的那个对元殊不满,“兄弟,你这么不合群,是不给我面子啊。”
小李就说,“哥,他人就那样,算了算了,我们玩我们自己的。”
但元殊还是被坚持不懈地搭话了,找他搭话的是个家政机器人,它是帮工程师打扫洗衣服的。之前它被卡在沙发和冰箱中间的地方时,元殊顺手拉了它一把,在那之后这个机器人就一直跟着他了。
一到晚上,整个海底基地就异常安静。活人在睡觉,机器人在充电,一切都被淹没在黑暗之中,这块地方就像是从黑夜身上滴落下来的。
23.
元殊来到海底基地已经五天了,还有两天他就能回到陆地上,去路同那里赴约。但在第五天下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十几台机器人在同一时间出现了故障,都在说出类似“分”的发音。大胡子工程师去检查机器人,却发现一切正常。他疑惑,“现在鬼魂的事也解决了,怎么机器人还会出问题?”
另一个瘦子工程师分析,“会不会是磁场的影响?海底有很多事都说不准。”
大胡子不放心,“再检查一遍吧,开采工作要是出了问题我们可承担不起。”
元殊和小李也在海底基地里转了几圈,也没有发现鬼魂的气息。
家政机器人给元殊送冰水,“0905号为您服务,工作辛苦了。”
大胡子不满,“喂!我也要喝水!”
瘦子也说,“诶,也帮我倒杯水吧。”
小李也说,“我不要冰水,我要啤酒。”
家政机器人给另外三个人送完饮料之后,又围着元殊说话。元殊不回应它,也不打断它,它就一直讲。它滔滔不绝地讲了很多东西,以前照顾过的人类小孩,熟悉的机器人同伴,自己身体里有多少根电线……它经常说“0905号为您服务”这句话,所以元殊就喊它“5号”。
家政机器人听见元殊喊它“5号”,电源的光一闪一闪的,它还在地上转圈,“我有名字啦!我是5号!”它还特意在自己胸口的显示屏上轮播“5号”这个名字,把这个名字展示给开采点里的所有人看。
瘦子皱眉,“你只是个机器人,又没有心不是活物,给你起名字也不过是多此一举。”
家政机器人才不管这些,它找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张纸,在纸上画上了一颗心。它把这颗心贴在自己胸前,带着这颗心去找元殊。它问元殊,“心是什么东西呢?”它自问自答,“心是动物的一种器官,动物失去了心就会死亡。我不会死亡,那就意味着我一直都有心。”
它自言自语着,完全逻辑自洽,都不需要别人安慰它。
24.
男人在唱歌,他的眼睛在眼镜后面显得又黑又柔和,像一个吸引人跳入的漩涡,这是杀人犯特有的眼睛;一幢红砖墙漂亮寺庙前,山玉兰盛开着。女人踩着黑色的高跟鞋慢慢走了过来,灵魂如同银色的湖水一般宁静;两个孩子拥抱着,大笑着,在一条满是尘土的河边,在映在河水里的金色星星的旁边....
杜啼欢站在电影院入口处,打量着旁边贴着的一张张海报,只觉得太阳底下人们每天上演了那么多故事,然而都不是新鲜事。电影就快开演了,然而她却打算离开了。
突然有个女人找杜啼欢搭话,丹凤眼,气质温柔,长得很漂亮。她问,“你手里拿着两张电影票,你在等人吗?”
杜啼欢回答,“是,但她今天好像有事来不了了。她很喜欢这部电影,以前和我看第一部的时候她还说,要是出了第二部一定去看。”
女人惋惜,“真是可惜啊。”
杜啼欢心血来潮地问女人,“你想看电影吗?不看的话票就浪费了,陪我一起看电影吧。”
女人答应了。
两个人走进片场的时候电影已经开演了几分钟,屏幕上轮船的汽笛生在海面上鸣响,海边的城市在一瞬间亮了起来。机器人和人类在街头交火,失业者在酒馆里买醉,有钱人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跳舞。苍白的月光微弱地照耀着这一切,不问姓名,不管身份,公平而冰凉。
杜啼欢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突然小声抱怨,“你又爽约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女人小声问,“是说你在等的那个人吗?”她安慰杜啼欢说,“她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吧,等她有时间了,你们可以再一起来看这部电影。”
杜啼欢就笑,“等她有时间了,我就和她再一起来看这部电影。”
25.
孟途从布老虎那里接到了任务——找回卍号。在前几天发生的大楼倒塌事件里,有目击者看到了藤蔓上有卍字花纹,那很大可能就是失踪的卍号。
孟途打听到在77区的北部,有人看到了有人牵着一条很特别的狗,身上有卍字花纹,他提着鸟笼立刻赶去了那个地方。
北部是一片老城区,在那块地方,筒子楼密密麻麻又摇摇欲坠地坐落着,将天空和地面切割成很多逼仄的小块。孟途找住在这一片的人打听那只身上有卍字花纹的狗,得知了遛狗的是个男人,他是最近才搬到这块地方来的。孟途根据人们的描述拼凑出了那个男人的形象:寡言,邋遢,少了根手指,不爱出门,家里经常传来戏曲的声音,有时候还会传来小孩的声音,但从来没人看到过他家的小孩。
孟途问了十几个人终于问到了那个男人的住处,他去了那个地方,但那里已经蒙了一层灰,不像是有人还在住了。
26.
孟途打开了鸟笼,放出了里面关着的几只怨鬼,他想碰碰运气,操纵这几只怨鬼去找会动的非生命体。他还让八哥围着这块地方飞,看看能不能找到卍号的踪迹。
突然远处的一家茶餐厅发生动乱,八哥不停地喊“找到了!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