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着爆炸头的小弟瑟缩了一下,还是没躲开老大吐出来的绿色浓痰:没、没绑错吧?
疤哥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抓着顾云把他拖到爆炸头面前,凶神恶煞地吼道:睁开你的狗眼给老子看清楚,这他.妈.能是顾风那个小杂种?!
另外一个手臂上纹了一整条黑龙、名叫黑狗的手下赶紧上来打圆场:大哥消消气,虽然不是我们要绑的那个人,但这小东西好歹也姓顾,都是顾千山那混账的种,没差别没差别。
疤哥这才稍微冷静下来,但没想到从醒过来就一直没吭声的顾云突然说话了:你说错了,顾风才是我爸的心头肉,你们绑我没用的。
哟,看不出来,你还挺镇静哈?疤哥哈哈一笑,白了爆炸头一眼:畏畏缩缩的,还不如个三岁小孩儿。
我今年十岁。顾云纠正道。
他在经历绑票这种事后都能够面不改色,丝毫不像是正常年龄段的孩子。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毛没长齐?疤哥哼哼了几句,喂,小孩儿,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们绑十个我,也不如绑一个顾风。
疤哥摸着光溜溜的脑袋,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小孩儿,我问你,拿你去要钱,要得到吗?
顾云觉得这话问的好笑,摇了摇头:他恐怕还巴不得甩掉我这个拖油瓶,好给真正疼爱的儿子让路呢。
那,我要是把顾风那个小杂种再绑回来,顾千山会给多少?
顾云勾起嘴角,嘲讽般笑了笑:看你想要多少。
那这事儿就好办了!疤哥一拍大腿,小川川你看着这小孩儿,千万别让他给溜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多少让顾千山多拿点儿。
小川川就是那个胆子小的爆炸头,一听老大分配任务,小鸡儿似的狂点着头。
黑狗,你跟着我再跑一趟,这回老子亲自出马,一定得把金元宝给绑回来!
黑狗就显得稳重很多:是,老大。
临走之前疤哥把顾云扔进了最里面的房间,让爆炸头守在门边哪儿不准去,还把钥匙也给带走了,免得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被个小孩儿忽悠。
安排完一切后,才放心的带着黑狗和其他几个手下离开了贼窝。
顾云是直接被像个小鸡仔似的拎起来扔进去的,摔得头轻脚重眼冒金星,靠在墙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冷静地打量着这间屋子,四面都是墙,堆满了杂物,整个房子黑黢黢的,只有东面墙的上方有个小窗口。
顾云手被反绑着,只能凭眼睛比划天窗大小,失望的发现唯一的出口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那么大,自己是肯定钻不出去的。
他叹了口气,暂时只能乖乖待在墙角保存体力,等待其他的机会。
即便表现得再镇定,顾云到底也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儿,经历了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够坦然应对的绑架,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已经疲惫不堪,现在一放松下来,几乎很快就感受到了倦意。
眼皮慢慢合拢在一起,像是有人用胶水粘上似的。迷迷糊糊之间,顾云好像听到了个小孩子清脆的声音,瞬间便清醒了,立刻爬起来把整个人都贴在粗糙墙面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隔着一堵墙,其实听不了多清楚,但在这种情况下,这么一点声音对顾云来说宛如天籁。
他试着和外面的那个人交流:有人吗?!
没人应答。
顾云慌了,他害怕这得来不易的希望也再度消散,着急得团团转。
忽然余光一撇,心里有了主意。
顾云踩着旁边的破柜子,因为手被反绑着,只能用腿一点一点往上蹭,废了好半天力气才爬上去,刚刚好能够看到天窗之外的视野。
他的突然出现吓了屋外玩耍的小男孩儿一大跳,后者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一张小包子脸软乎乎的,做出惊吓的表情。
你是怎么嗖一下出现的!男孩儿挥舞着藕臂般的小手,看上去还有些激动,哇塞,和动画片里的超人一样哎!你好厉害!
他那双圆溜溜的、葡萄一样的眼睛笑成了小月牙。
这辈子除了早死的母亲以外,从来没有人用这么热情的语气夸过自己,更多的是毫无理由的嘲讽、小题大做的训斥。
即便是顾千山名义上的长子,但没了妈妈,又不得父亲喜爱,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没有人看得起顾云。
尤其是天生就会趋利避害的小孩子们,更是抱团排挤他、孤立他。
他也从来都不在乎这些过于廉价的友情。
但在忍受过那么多年的唾弃和漠视之后,顾云竟然得到了人生中第一份来自同龄人的善意。
他直到这一刻才忽然明白,原来自己不是不在意,而是因为从来没得到过,所以强迫自己不要去奢望。
男孩儿的话天真幼稚,却让十岁的顾云趴在天窗上,莫名其妙的,哭了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顾.小学生.云の初恋爱物语。
第74章 剧情崩溃的现代世界(十四)
从记事起,顾云就没哭过。
他讨厌在母亲憔悴脸上出现过的眼泪,除了表达出脆弱以外,哭泣没有一点作用。
顾云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自己弱势的一面,他从很小就学会了伪装,绝不在任何人面前哭泣示弱。即便是相依为命的母亲去世,他也强撑着,假装感受不到小小心脏里铺天盖地的悲伤,不让眼睛里那些涩涩的液体流出来。
因为就算哭得再难过、再丑,也不会有人安慰他,不会有人替他擦掉眼泪。
没有回应的事,顾云从来都不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透过那方小小的天窗,看到那个一脸天真无邪、奶声奶气跟他说话的小孩儿后,泪腺就像是失灵的闸门似的,身体里酸涩的眼泪源源不断地往外流,糊了满脸。
看上去就跟个大花猫一样,脏兮兮的,丑死了。
你怎么哭了啊?男孩往青草地里一坐,苦恼的问。
他歪着头,纠结在一起的小眉毛表达出对顾云哭泣行为的费解。
是饿了吗?
小男孩眼睛突然亮晶晶的,从随身携带的小书包里翻出一包饼干,高高的举起来,对顾云笑道:我这里有吃的喔!你不要哭了,我把我的零食分你一半好不好呀?
顾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得怔怔的愣在原地,一时间连哭泣都忘记了。
他盯着那包封面精美的饼干,明明不饿的肚子忽然咕噜叫了好几声,一阵饿意涌上喉咙,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男孩儿好像听到了,颇为自豪地拍着小胸脯,说:看吧,我果然没猜错,你肯定是肚子饿了!
顾云羞愧的低下脑袋,觉得自己丢人极了。
唔但男孩很快又犯了难,他比了比天窗和自己的身高差距,可是,可是我好矮,好像请你吃不了小饼干。
说着,红润的小嘴巴往下一撇,眼睛里迅速聚集起一堆水雾,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顾云慌了,他从来没有哄过小孩子的经验,笨拙道:你、你别哭,别哭,我不饿的
话音未落,肚子便又咕噜了几声。
小孩儿抬起头,睁着大眼睛,天真的看着他。
顾云的脸瞬间臊得通红,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时候叫,难道不是专门跟自己作对吗!
他羞愧极了,红着脸小声说:我真的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