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多过去了,顾家人认定顾阫不在了。可现在,县衙的人找到顾正臣说:找到你爹了,他又死了一次。
洪武元年,顾阫等滕县百姓被征调为徐达大军运送粮饷。
茶碗破碎,茶水与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李义心头一惊,果然是王家吗?
按照朱元璋在洪武元年发布的诏令,各处荒田,农民垦种后归自己所有,并免赋役三年;原业主若还乡,地方官于旁近荒田内如数拨与耕种。
李义看着沉思的顾正臣,问:“我想知道,你父亲顾阫,可曾与谁结怨,或发生过纠纷、争吵?”
地方官,若没这点本事,到任上也是他人玩偶,受制于吏。
咔嚓!
李义见顾正臣似是想到什么,脸上浮现出杀意,起身问:“你想到了什么?”
顾正臣抓着桌子上的茶碗,喘息变得剧烈且沉重。
严彬找来一块干净的手帕,给顾正臣包扎手上的伤,顾正臣对李义说:“洪武元年三月,王富贵主张顾家十亩地为王家祖上所有,意欲收回。父亲不准,与其起了争执。不久,父亲被征去运输粮饷,王家曾多次上门讨要土地,为母亲拒绝。”
严彬不能给顾正臣看卷宗,却可以念卷宗。在严彬念完后,又补充了兔子戴官帽一事。
顾正臣看着眼前的尸骨,悲痛地问:“死因查明了吗?”
李义抬头盯着名册,招了招手,指着名册上的名字说:“这就是线索。”
李义叹息:“现在看来,至少县衙里的人参与过。”
在记忆中,顾家祖籍山西洪洞,后因得罪了大族,被迫迁至河南开封一带。
母亲顾氏暗暗哭了半个月,用父亲的一件衣服做了个衣冠冢,就在田里最大的桑葚树下。
顾正臣坐了下来,与李义对视:“头骨裂纹多达四道,可见绝非一时失手误伤,倒像是泄愤仇杀。顾家是外迁到滕县的,若说起过争执……”
李义有些心疼陶来的轻薄茶盏,一脸凝重地看着顾正臣。
如此看来,王富贵早就仇恨顾阫不识抬举,怀恨在心了。这样一来,杀人动机算是有了。
严彬深深看着李义,明白过来,县尊是想借助这场凶杀案,再一次看看顾正臣的本事,看他是否有智慧、能力解决这种棘手的问题。
“洪武二年以后,王家人就不曾到家中闹事。直至洪武五年中举,王家人上门道歉,又资助了我赴京赶考费用四十贯钱!如今想来,王家一直都是包藏祸心!”
即使顾阫开垦的是王富贵祖上的地,王家也不能讨要。
再后来,是死讯。
“县衙的人!”
李义微微点头:“我能找到他,但这不是铁据。”
顾正臣低头沉思,起身说:“兔子戴官帽,就隐在水塘旁,很可能是有人看到了什么,找到他,就能找到人证。”
李义眉头一抬:“何事?”
顾正臣指了指李义头顶的帽子。
李义顿时明白过来:“你是想擦去那幅画上的官帽?这倒能保作画之人不死。罢了,这件事并无几人知晓,随你处理吧。”
顾正臣走向门口,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冰冷地问:“若证实真凶果是王富贵,那王家是死他一个,还是死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