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出口,连新帝自己也心惊肉跳,他怎么敢对谢兰池说这样的话,来威胁谢兰池……
谢兰池的眼神一瞬冷如兵刃,望着他,望得他胆寒,忍不住地想要后退,想要垂下眼去认错。
可手掌下的人,轻轻动了一下,嘴唇蹭在他的掌心里,像是一个不小心的吻,稍纵即逝的吻,她热热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手掌,将脸从他掌心里挪开。
那种感觉,像是她要逃走了一样。
他下意识地再次抓紧她,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牢牢地按在榻上,按在他的腿边,心里那股退却的勇气又一次鼓胀起,他更不客气地与谢兰池对视。
谁也没说话。
只是眼神与眼神角力,他没有一丝丝退让和怯懦。
这让谢兰池惊诧至极,那个怯懦不敢反抗的新帝,那个就算他杀了他的爱宠,也不敢吭声的软弱少年,今日突然变了。
敢与他反抗了。
为什么?发现了什么?
殿外还站着许多侍卫和内侍,都不敢吭声地偷偷瞧着内室中的谢兰池。
最后,到底是谢兰池垂下眼去,拱手行礼告罪:“圣上恕罪,是臣担心圣上龙体欠安,才命人贸然闯入了圣上的寝殿。”
他虽没有跪下,却已是退让,摆出了恭敬的模样来。
榻上的新帝震惊地看着低下头去的谢兰池,几乎不敢相信,这一次谢兰池居然向他低头认错了?
他从前想也不敢想。
他也可以像个真正的帝王一样吗?
他不敢想。
“你……”他错愕地强撑着冰冷的语气说:“你下去吧,朕要再歇一会儿。”
谢兰池又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应了是,退出了大殿。
他看着谢兰池的背影消失,看着那扇殿门重新关上,才脊背发凉地缩回了床幔之中。
仿佛打了一场仗,他心有余悸,不可思议。
是他掀开被子后,看到被他按在榻上的那张脸时,心中才渐渐渗出说不出的喜悦和澎湃的欲望。
那欲望并非是对她,而是对“权力”,是他初次体会到身为帝王原来可以这样高高在上呵斥谢兰池,原来可以这样护着、藏着、拥有着他想要的人、东西。
她脸颊发红地躺在他的腿边,对他说:“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他那股欲望便生长得更旺盛。
他是帝王,帝王想要保护他的兔子,想要独占一个人,有何不可?
她在这一刻已经成为了,他金闪闪的战利品,漂亮的战利品。
他心中生出无尽的爱意和保护欲,她的脸那样红,汗水黏着她的黑发。
她还在生病,那么需要人照顾。
“没什么。”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声对她说:“你还是很烫,很难受吗?”
她头轻轻一侧,挨在了他的腿上,闷闷地“嗯”了一声。
“嗯”得他心碎,抓起自己的袖子,轻轻地去替她擦脖子上的汗:“我找太医来替你瞧瞧好吗?”
她眨动着因病而发红的眼看他,“太医会发现我。”
他想了想,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脖子,忙缩了缩手,将手蜷到袖子里,替她擦汗说:“我不会让你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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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外,谢兰池站在回廊下,看着阴霾的天际,问身后伺候新帝的小太监,新帝昨夜可有发生什么异样的事?比如有人来看他,和他说过什么。
小太监一一汇报,新帝还是照常很早就睡了,也照常服药,没人来看过他,也没人与他说过什么,这里围得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飞进去也要经过他们的视线。
谢兰池看着殿外守着的侍卫,这宫中全是他的耳目,没有他的允许,确实无人能接近新帝。
那新帝突然而至的叛逆,是怎么回事?
他捏了捏酸胀的眉心,如今朝中局势未稳,李容修的党羽又未全部铲除,他还需要这个傀儡,不能杀他。
他心中说不出的烦躁,昨夜他找了一晚上人,也没找到他那位继母,她又一次跑了。
又一次。
她一剑杀了他的画面,还清晰地停留在他脑海里,他如今何止是恨她,还想知道,这一次的“重生”到底是为何?
她杀了他和李容修,然后,他再睁开眼,又重新活回了他还没抓到她之前。
这是为什么?她是不是知道什么,所以才会豁出去杀了他和李容修?
她是不是也带着过去的记忆“重活”了回去?所以她才会在逃去济南的路上,临时改道逃了。
还和李容修逃到了一起。
她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