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异心
日落月升，夜幕笼罩了大地。
方家。
一灯如豆，火苗欢快地在灯盏上跳跃着，驱散了屋子中的黑暗。
桌上，是香喷喷的饭菜。
今日晚饭：
棒子面粥，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棒子面磨得比较细，份属上等；
棒子面馍，色泽金黄，浓香酥脆，方薛氏手艺过人，将其烙得焦而不糊，不仅不卡嗓子，而且还味似锅巴，可口美味；
一小盆兔肉，上面洒着青翠的葱、野菜，鲜香四溢。
说来也是运气，方锐上次在黑市中碰到了卖野兔的，这才好运买下——这个年岁，在黑市中，粮食还好说，肉食、鸡蛋、黄豆之类，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也要看运气。
“哎，吃过的骨头都放一边，还能熬骨头汤，都是油水，可不能浪费了。”方薛氏絮絮叨叨道。
方锐颔首：“想看看，技多不压身。再者，即使练不成，留给后辈子孙，也是个压箱底的底蕴……”
“娘、灵儿，我都说了，让你们先吃。”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当然，这也有和二狗子是伙计，不是正经学徒有关，但话说回来了，即使是学徒，那也要先学个十年八年的规矩，才可能教一些真本事。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想吃就自己夹呗！”
“哎哎，不用，我不喜欢……好好，我自己来……我吃小的那块就成……伱这孩子……”
自然是送了一小碗兔肉给三娘子家。
“你有事直说，不用东拉西扯！”方锐打断他。
至于高要说的旁门杂术？
方锐自然不是冤大头。
可没想却猜错了，高要说的是另一件事：“方爷，您看，‘止血粉’、‘养身药’，这两种成品药咱们卖这么久了，市面上也出现了不少仿品……虽然没咱们的质量好、信誉佳，但终归是有影响……”
方锐在黑市中暴露出来的实力，只是入品武者，目前一月三五两银子的利润，还在他庇护范围之内……
两人一直都是黑市见面，高要只知道他姓方，他也只知道对方这一个名字，真假都未知。
高要说完，面上喜色稍退：“东西是好东西，可恐怕不太好卖。想买的，付不起那个钱；真正能付得起钱的，多半又看不上。”
因此，别看他直接占据八成利润，但提供成品药之外，也提供了保护伞的作用，顶着外界压力。
方锐看到高要的反应，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这家伙是尝到了甜头，心野了、飘了，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啊！”
吱呀！
管中窥豹，可见这个时代门户之见的严重。
纵然方锐灌输了不少‘及时享乐’的思想，经常说‘粮食就是用来吃的、不必那么节俭’，可方薛氏还是依旧如故，舍不得吃，遇到好东西，总想着留给儿女。
黑市。
自合作后，两种成品药销售量直线攀升，方锐节省了精力，利润几乎翻了一倍；同样，高要也没少赚。
这时，见方灵吃完一块兔肉，自己不敢再夹——怕被方薛氏骂，可耸动着鼻尖，小眼神直往盆子里瞟。
怎么可能？！
如高要这般市井之人，三教九流打交道过了，要说他没这个心眼，方锐是不信的。
“谢谢兄长！”
方薛氏心疼不已，嘴里嘟哝道：“太大手大脚了，这些省着吃，能吃好几顿哪！”
每一块小骨头上的肉，都吃得干干净净。
“好嘞，那我可记住了。”
稍微好过一点的，比如方锐家这种的中层人家，基本都有着自家手艺，可自家手艺学好就够讨饭吃了，要别的传承，也没什么用；
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价格定在了一两银子。
野兔买回来后，方薛氏都舍不得吃，直到今天，才在方锐的催促下，炖了改善伙食。
“没。”
这个价格，若是在正常年景么，倒也不贵，但，要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娘，做出来就是吃的嘛，咱家如今也不缺这点，灵儿要吃，就让她一顿吃个过瘾……反正，最近咱家补充了不少油水，也不怕贸然吃多了肉拉肚子。”
不过，他也理解：自己不是小说中的龙傲天，不可能让人见到就纳头便拜，安心听话，当一个工具人。
……
而权贵大户人家，更是看不上。
“那个，我就想问，方爷，您还有没其它的成品药方？”
不过，方锐隐隐感觉：这家伙最近有点飘了，觉得自己出力不小，试图商量提高利润分成。
可吃了一口后，又舍不得大口吃了，改为小口，一点肉、一点馍、一口粥，吃得小心翼翼，珍惜而满足。
当初方锐提及合作的时候，高要可能确实感激了一下，但，人心最善变，这些日子早都被消磨差不多了。
对高要这种市井之人来说，情分？什么东西？几个大钱一斤？
是！他们接人待物，自有圆滑的一面，很有分寸。
可若是直接翻倍，一月十两银子的利润，就风险大增，指不定，会被有心人盯上。
做成一单生意，高要尝到甜头，忽然问道：“方爷，您还要它的旁门杂术不？我认识一人，有风水堪舆传承，您要不要？”
“没什么事吧？”方锐问道。
小丫头开心得不行，若非方薛氏在这儿，她恐怕都要欢呼了，不过，还是凑过油乎乎小嘴对着方锐脸蛋吧唧了一下，惹得方锐故作嫌弃地连连摆手。
高要满脸失望，小眼睛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分账算清楚，事情说明白，以后也别打着他的旗号，切割干净，那就可以；
但若是动什么小心思，想耍招，那就别怪他了！
至于，两人间的交情？
有这个东西吗？
“一两八钱。”
就说他家传的《养身功》，在功法之中也不过下品，方家历代就看得极严，秘传不宣，传儿不传女，不记录文字，只口口相诵，其中还有大量暗语解读。
真要来说，他和高要，两人之间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彼此之间，不过是合作，或者说，彼此利用罢了。
方锐推开门，端着空碗回来。
方锐看着好笑，摇了摇头，又给她夹了一大块。
那般情况下，两人合作，方锐大概率还真能分到一月八九两银子的利润，不过，就有些太显眼了。
“卷款跑路了？不太可能啊，这些天接触，我看那高要，也不像是利令智昏的人。”
方灵帮着方薛氏洗刷了碗筷，又玩了一段时间，就开始打瞌睡，乖乖地自己洗漱过后，就去睡觉了。
‘草芝堂’以前的伙计二狗子，方家对他不错，也只是体现在伙食上、钱财上，其它的就别想了，别说《养身功》，医术上的本事，方百草连皮毛都没教给他。
同样，他也没把当初拉着高要卖药，当成提携——本来就是合作的事，谁也不欠谁。
“哦，武功秘籍吗？功法还是武技？”方锐眼睛一亮。
他方才去了哪？
高要叫屈：“为了这东西，我可是没少使劲儿，了不知道多少精力，缠了那家人，不知道多长时间……这样吧，方爷，我退一步，一两九钱银子！”
高要竖了个大拇指：“那我就开口了，二两银子！”
‘那就是：抱着我挡在前面，有事我抗，他享受好处，有万一就溜的心思。’
高要说着，不自觉露出一丝煞气：“我知道那人是谁，家住那里，他若敢骗我，我自有法子治他，让他全家吃不了兜着走！”
“方爷您敞亮！”
“哎哟，方爷，账不是您这么算的。”
……
“哟，方爷，”
这包括的可就多了，涵盖许多手艺：吹人、磨豆腐、动物杂耍、戏法表演、风水堪舆、偷盗开锁、打井建筑……等等都算。
这话不假。
方锐冷静下来，知道自己方才是自己想多了。
方锐来到约定好的地点，发现到了时间，高要却没来。
回来却看到：方薛氏、方灵两人，围着桌子都没动筷子——纵然方灵这小丫头，已经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不断咽口水了，也照样没有动筷子。
相比起来，方灵这丫头就‘没心没肺’多了。
不过，不好卖归不好卖，可听高要的说法，得到代价也不大，只要能卖出去，总归有得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