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枣槐叔家。
菜根嫂看着如面如土色、瘦得如皮包骨头般的儿子，心疼道：“当家的，你说：咱们总吃柳叶，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大人还好，可孩子……吃久了，人都吃垮了！”
祥林嫂拍了下阿槐脑袋，宝贝一般拎起粮袋，拿回屋里，嘴里絮絮叨叨道：“有了这些，咱家又能撑下去一段时间了……这小麻袋，我给倒腾出来、洗干净，明天送还方家嫂嫂……”
人家了大价钱，请了去，总不可能让你闲着，想想就知道，不可能……而打打杀杀，就要结仇，掺和到什么麻烦中去……万一再牵扯到什么大人物、大势力，怎么办？
退一步讲，暴露身份后，仇家奈何不得自己，万一转头对付方薛氏、方灵，如何是好？
“是啊！”
……
枣槐叔连忙送出门去，目视方锐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屋：“东西收起来吧！咱家欠方家的，还不清了啊！”
若是暴露出七品实力，投靠一方，在哪里会少了银钱待遇？只不过，他不愿罢了。
“是他！就是他！”
“买粮？家里没钱。借粮？胡同里好一些的人家，就那么几户，和咱们关系都不好……”
“嘘，噤声，勿要多谈，这可是高手，人家听得到的。”
见方锐进门，枣槐叔一家都是起身。
是的，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留下来听枣槐叔一家的感激之语。
“娘，咱家好久没吃过麦糠了，我好想吃麦糠饼啊！”二蛋听到麦糠，下意识摸着肚子，咽了口口水。
二蛋鼻子一酸，虽然还不太懂事，但在这股氛围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三人小小的影子映照在地上，相互依偎在一起，也随着火光微微摇曳。
方锐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却还是问道：“你怎么成了黑市护卫？”
方锐给枣槐叔一家送粮的事情，被菜根嫂看在眼里。
“槐子，你将来有了孩子，要说给他听，记住了吗？”他叮嘱道。
方锐目光一闪，明白了此人的心思：‘上次，这家伙为了活命，设局让袁达当刀，可是得罪了那位……所以，他唯恐报复，加入黑市方面，成为了一个巡逻护卫？’
某种程度上讲，在这个年景，这也的确算是‘好日子’了。
说来也巧，当时，她出来倒刷锅、洗碗水，恰好就看到了。
门外。
——他家老爷可是交代过的，无论方锐答应与否，都要好生对待……就算不说这个，只凭方锐自身的强者身份，也让他不敢怠慢啊！
接下来，买药的人中，又有两三波人，说是商队、镖局什么的，想要请他，最高开出了一月二十两银子……
方锐匆匆离去。
“不坐了。我想着，你家上次的麦糠也该吃光了，我又送来十斤。”
这客人接过东西，交了钱，却没走：“这位爷，我是常家的管事……我家老爷说了，请您护院，一月十五两银子……”
祥林嫂拍着阿槐后背，眼中露出一丝心疼，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开口道：“当家的，要不，我去方家借一些麦糠？上次锐哥儿也说过，咱们没粮了，可以再去借……”
“来十份‘去疤膏’。”
窗外，夜风迅疾，发出阵阵急促的呜咽，些许逸散进入屋内，引动油灯的火苗上下跳跃。
方薛氏叹息：“咱家也帮不过来的，最多，也就是挑关系稍好的一二家，帮衬一些。”
“对不住啊，二蛋，娘那根银钗子，本来想着将来传给你媳妇的……可现在……咱家实在撑不住了，过不下去了啊！”
也只有规模稍大一些的商队，才有足够的护卫、才能探索出安全路线，往来通行，运粮通商，这也是城中粮价飞涨的原因。
……
……
阿槐含糊说着，仿佛生怕碗被端走，为了证明一般，扒了一大口柳叶，咀嚼着吞咽了下去。
方锐回神，递过去药包。
这就是上次事情的后遗症了……不过，相对应的，方锐名气更大，生意也更加火爆了。
这种处境下，即使菜根嫂拉下脸上门借粮，也借不到。
‘打不过就加入？这家伙，还真tn的是个人才！’
“这年景，都难、都苦。”
“锐哥儿，来，坐，快坐！”
方锐笑了笑，没说什么。
“过了几天好日子，这柳叶就吃不下去了？”枣槐叔闷声道。
菜根嫂说起这事，又一次叹息：“早知道，当初就该帮方家说话的，看看人家枣槐家，缺粮了，都有人主动上门送麦糠……唉！”
他并非冷血之人，在这个冰冷的世道，不可能如圣母一般普度众生，但对那些对他展露善意的人，也不吝于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施以援手。
菜根嫂摸着二蛋的脸，无声地流出了两行泪水。
……
黑市巡逻人员过来，其中，出现了一个方锐意想不到的人。
“高要？！”
方锐全部拒绝！
“哟，方爷，生意兴隆，大吉大利啊！”高要一如既往，点头哈腰，笑脸相迎。
方锐听到这里，双目仰望天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不再逗留，出声道：“枣槐叔！祥林嫂！”
沉默良久，她咬了咬牙，才道：“就算吃柳叶，也得搭配些麦糠，人不能吃垮了……过几日，老虎帮的例钱也该交了……当家的，明个儿，把我当初嫁来带来的那件嫁妆，去当铺死当了吧！”
“这可是袁爷认可的强者，听说，周长林、高通一伙凶人就是……”
“锐哥儿来了？”
“还有上次……哼，千万别让我找到机会！”
“送去了。枣槐叔家……挺难的！”方锐道。
……
“哎，爹，我记心里了。”
“当初，我要是没向着宋大山说话就好了，就算不开口，也好啊！我现在也能厚着脸皮去方家借粮……”
“要两份‘生肌粉’、三份‘去疤膏’！”
‘还是这般卖药好啊，自在、轻松，最重要的是：麻烦少……’他接过了钱，心中满意道。
这件事，午夜梦回，菜根嫂不止一次梦到，从悔恨中惊醒。
往来这么多次，方锐早已轻车熟路，交钱、拿号牌，进入黑市，摆摊。
‘当然，这个可以看成打工，比如前世的保安之类，这般想，我倒也没什么心理障碍。’
这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事情！
‘我看过小说，什么护卫、押镖的、走商队的……通通都是麻烦的近义词，太过危险了！’
论演技？
他可就有话说了。
方锐可同样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资深演员，演过虎爷、豹爷……后一个现在已经死了，前一个嘛，也如秋后蚂蚱，在即将死亡的路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