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天柱
蔚蓝的天空下，阳光明媚，几朵如般的白云在微风中缓缓摇曳。
柳树胡同，胡同口的大柳树下，一口大铁锅被架起，下方火焰熊熊，燃烧得正旺。
“生地、黄连、丹皮、半夏……”
一个医馆学徒对照着药方指点着，旁边，两个太平军衙役听从吩咐不断往大锅中投入各种药材，大片的水汽化作白烟蒸腾，一股浓浓的药味就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当！当！当！
街道上，还有打更人敲着锣，不断大声呼喊：“义军寻到医术大师，为大家伙儿研制出治疗瘟疫的药方了……为避免相互传染，现义军有令：各家各户不得出门，由义军给大家伙儿免费发药汤啦！”
“有病的、没病的，都能喝药，一碗药汤入腹，有病的治病，没病的预防啦！”
……
许多人家听到这般声音，纷纷透过门窗向外偷瞄，响起一片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
方灵、囡囡两个小丫头，可没有方锐前世小孩的什么臭毛病，哪怕面对这般口味极苦的药汤，也不须哄，拧着眉头咕咚咕咚，相互比赛着一口气就喝完了，极为干脆利落。
这户的男人开口道：“退一万步讲，义军真想那样，一把火将城中烧了，岂不是更好，哪还要这么麻烦？”
“不过说来，那位不知名的医术大师，这次可真是功德无量，治好了咱们城中这么多人！其他人家都好了，咱家也更安全了。”她是看得明白的。
一个容月貌、千娇百媚，眉心一点朱砂的彩衣女子袅袅婷婷进门。
三娘子眉眼弯弯，望着方锐的一双秋水明眸中满是要溢出的爱恋：“将来，锐哥儿一定也会成为医术大师的。”
这些欢喜的声音，伴随着上午的阳光，一床从窗子闯了进来。
“我家男人也没事了，都好起来了！”另一人附和道。
也就更没怀疑，那位医术大师，和要寻找的五品武者是同一人！
毕竟，五品境界，刀法精湛，医术大师，都集中在一人身上？你咋不上天哪？
答案是肯定的！
“我家倒没有发热的，看来都没感染。”
夏云昭摇摇头，向下按了按：“来，再深一些！”
江家，一处偏僻厢房，
“咳咳！”
“还有我家……”
“免费？那不就是不要钱么？这般的药汤要得！”
“嘶！”
江平安以绢布捂着嘴，剧烈咳嗽着，一阵咳嗽过后，摊开绢布，上面是刺目猩红的血痰。
“谢谢兄长！”
少卿后。
咚咚咚！
突然外面一阵敲门声响起。
面对妻子的话，江平安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一声叹息：“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故而。
“竟然这般就度过了一场大疫，咱们这些人，真是幸运啊！”有老翁轻抚白须，语气中满是唏嘘。
“有效果！有效果！真的有效果！我喝了义军的药汤，感觉好受多了！”有人惊喜呼喊道。
——相比第一日的上门送药，现在，已经是有需要的各家各户拿着碗，主动排队，去大柳树下领药汤了。
“呸，你这婆娘知道些什么？头发长、见识短！”
窗前。
“唉，慢慢寻找吧，若是那位大师能答应咱家的邀请，待遇从优从厚，同比五品武者！”
夏家老太爷吩咐道。
听着外面的欢呼，方锐负手而立，目光放远，眺望向远处的群山，心中蓦然浮现出十六字令：‘山，刺破青天锷未残。天欲堕，赖以柱其间！’
两日时间匆匆过去。
吴衙役亲自将药汤送过来，量还不少，足有小半盆：“方小医师，这药汤我喝过，是真的有效，你也快带回去喝了吧，没病也能防治。”
方锐摸了摸两个小丫头的脑袋。
“是啊，万一有效哪！虽然咱家现在没人染病，但不是说可以预防么？喝一碗也好。”
……
江平安苦笑着，慢慢开口道：“若我有万一，其他人都靠不住，你也看到了，我一患病，那些平日的关系，捕快同僚、衙役下属、狐朋狗友……纷纷远离，避而远之。”
……
“是！”
胡同口，大柳树下，两个义军衙役在熬制药汤，旁边，排了一长队的人。
因为，江平安意识到，自己对常山城——这个生于斯、长于斯、将来也要葬于斯的地方，是有感情的，是希望它更好的。
真要来说，那般的国手名医，即使去往府城、州城，也是座上宾，地方大家族都愿意客气对待。
方家。
江嫂嫂欢喜不已，语无伦次道：“老江，你出出汗，睡一觉，发热，一定就没事了……感谢那位医术大师！感谢义军！也不知道那位大师是谁，你好了后，咱家一定给大师立上牌位！”
“是这个理儿！有总比没有好，我也不求一下子治好，只要能让咱家娃娃少受些罪，那也好啊！”
……
大约一炷香时间后。
……
“我错了，确实是我小心眼了，我不该怀疑义军的……”
“是啊！”
再者就是，如果能选择，他希望做个好人！
“唉！不喝也是死，喝了药，赌一把命，总不会更坏！”
“谢谢阿锐哥！”
……
“我……”
方锐将药汤端进来，却放到一边，又进了厨房：“娘、三姐姐、灵儿、囡囡，你们稍等，等下喝我的药汤，我的药汤中加了些珍贵药材，比这般大众货色好上一些。”
“这药……似乎真有效！”江平安猛地瞪大眼睛。
“这药方是赶了些，可大不了药效弱一些，能稍微济些事就行。”
“真乖！”
这日，柳树胡同。
就比如这次，突然爆发出瘟疫，或者，紧急情况，家中突然有人中毒、受伤、疑难杂症……不就用到了？
……
他长长吐出口气：“嬛儿啊，你这手段还是不行，比不上林枫那两个……可惜了。”
不多时后。
“我家娃娃也是！喝了药，咳嗽得都少多了！”这是一个母亲喜极而泣的声音。
“只是可惜，我以前欠方兄的没还，现在却要欠更多了。告诉方兄，下辈子，我还和他做兄弟……”
身边两个衙役感染了，自己却没事，这让他高估了口罩、驱虫药囊的效果，没有像其他人那般，偷奸耍滑、懈怠……
江平安目送着妻子的背影远去，却只是叹息。
“父亲，咱家的供奉医师都是一群废物，以老药、大药熬制出的药汤，针对瘟疫的治疗效果，竟然还不如按照那位医术大师的配方，拿一堆大路货色药材弄出的……”
“谢过了！”
当初，官府主政常山城的时候，世道乱糟糟的，他浑浑噩噩，和光同尘。
在方锐的药方下，常山城中的瘟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被扑灭，感染瘟疫的病患数量急剧锐减，城中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公子，喝药了！这是那位医术大师研究出的药方，听说，比咱们族中的供奉医师用大药配置出来的药汤，效果都丝毫不差呢！”
“感谢那位研究出药方的医术大师，感谢义军，不要钱给咱们发药。这比以前的朝廷，可是好多了！”
然后，就感染了！
还是那句话：方锐的口罩、驱虫药囊，只是防治物品，不是万能的。
……
各家各户，或是满心惊疑；或是心怀希望；或是恍然大悟；或是抱着占便宜的心思……不一而足。
“我都说了，不要那么尽心，什么事都冲在前面，可你偏不听，你看你现在……牛墩、小豆芽问你，我都不敢说……你说，若是有个万一，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办啊？！”她絮絮叨叨，哽咽着道。
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