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搞神秘?傅星切了一声,装作一点都不关心的样子,跑到马车上去,未几,挑开车帘问道,“你要不要上来等,外面风大!”
裴璟自己推着轮子走到马车,站起来将手递给她。傅星一愣,随即一把拉着他上了马车。
不同于刚才两人位置隔得老远,现在傅星忘了她生气的事,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风景,一边看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裴璟聊着天,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在说。
一刻钟之后,长福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后面还跟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且看着就好了。”裴璟平声道。他说完这句,又让赶车的小厮把马车驾到旁处,将府门前这块空地流出来。
乞丐们摆好架势,坐在府门前敲着破碗,一边敲着一边唱道:“桃花香,梨花香;女儿女婿上门啦。国公府,门敞开,孝顺礼物送进来!开门开门快开门,全家齐心乐开怀。”
傅星觉得有些稀奇,诧异地看着神色不改的裴璟,“你可真是个人才!”
裴璟将她的夸奖照单全收,平淡的神色中透露出些许得意。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空地里围了越来越多的人,眼尾抹上了几分戾气,他们既然这样欺负小姑娘,那就不怪他不留情面了。
乞丐们的歌谣不停在耳边循环,傅星歪着头,有些狐疑地问道:“这首歌谣我听着全是捧他们的话,他们都这样对我们了,为什么还要对他们那么尊重?”
尊重吗?裴璟目光扫了眼议论纷纷的人群,捧得越高摔得越惨,这首歌谣将他们的姿态放得低,就算国公府的人想要算账也不占理。百姓的眼睛又不瞎,国公府的大门紧闭着,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喜欢同情弱者,他们越可怜,大家就越同情他们。
裴璟捏了把小姑娘的嫩脸,没有吭声。小姑娘心思单纯,这些弯弯道道就不要给她说了,以免吓到她。
如他所料,百姓们的正义之心被这首歌谣勾了出来,站在国公府门前要为他们讨公道。
“你说他们会开吗?”傅星刚问完这句,国公府的门就开了。
第十五章
齐国公在正院跟妻子闲聊,畅想着傅敏嫁给裴钰会给傅家带来多少好处,两人说得兴起,就被没眼色的小厮给打断。
“大少爷吩咐把门关着不准二小姐进府,但是现在府门被二小姐的丫鬟敲着,瞧着动静不小,因此奴才特意来请示老爷。”
傅星那死丫头回门了?蔡氏讶然的看着自家老爷,那丫头成亲那日放言跟他们国公府恩断义绝,让他们齐国公府在宾客面前扫了颜面,这才几日,她居然好意思上门!
不是不稀罕他们吗,现在回门干什么?齐国公冷哼,那日颜面扫地的气还没有消散,他挥着袖子冷声道:“我府上可没什么二小姐,那个孽女出嫁的时候就跟府中断绝关系,现在她跟我们可没什么关系!守好大门,别整天放一些阿猫阿狗进来,我们这里是国公府,可不是乞丐窝!”
听着他隐含怒气的话,小厮跪下连连认错。虽然这个半路出来的二小姐并不得国公爷的喜欢,但是她好歹也是他们的亲生骨肉,想着血脉骨肉总归是断不了的,他这才大着胆子前来禀告,谁知非但没有讨着好,反而差点惹火了国公爷。小厮心里有些懊悔,对外面那个二小姐也多了几分怨气。
因为这一遭,齐国公的好心情就打断,沉着脸坐在太师椅上狠狠瞪了眼一旁的蔡氏,厉声呵斥道:“瞧你生得好女儿!”
蔡氏心里委屈,她捏着帕子揩了揩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柔顺地给他顺着气道:“是妾身的不是,生了那个孽女。老爷就不要生气,为那个孽女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齐国公瞧着她示弱委屈的样子,隐隐升起几分愧疚,那个孽女在外鬼混十几年,长成那样确实怪不到蔡氏。他抬眸凝视蔡氏,一把抓住那纤细的手。虽然蔡氏已经三十多岁,但是她这些年保养得当,又是个有手段的,否则又怎会在风流的齐国公心中占下不少的地位。她盯着两人交握的手,脸上浮现恰当的羞涩,勾得齐国公一阵心猿意马,拉着她就往内室走。
两人在内室痴缠,正在兴头上,门外忽然传来管家慌张的声音,“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所有的兴致被他这几声给破坏完了,齐国公脸色沉的如墨汁一般,披着内衫就出来,还没等管家说清什么事就先给了他一脚,“狗奴才,你一整天鬼叫什么,信不信老子将你那舌头给剪了!”
齐国公是个文弱书生,这一脚并没有多少力气。但是管家知道自己扰了他的兴致,担心他事后算账,故意装成很疼的样子,狗腿地恭维道:“老爷要罚奴才何必动手呢,伤着老爷怎么办?不过老爷力气不减当年,老奴这一把骨头是不行了。”
他的话一落,齐国公的脸色稍晴,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这才抬眼问道:“何事让你慌张成这样?”
管家将府门前发生的事给他细说,半点都没有隐瞒。
瞧着他那慌慌张张的样子,齐国公骂了一声没出息,不慌不忙地浅饮了半杯茶,“不就是几个刁民,让京兆府的人赶走就是了。”
“可是,姑爷也来了!”管家面色为难的搓了搓手,他是齐国公身边的老人,平日里也见多了大场面,要是普通人他也不至于这么慌张。那位新姑爷背后可是有皇后和太子撑腰,在这京城谁不给他几分薄面,而他们却把他挡在门外,这样一想,管家那本就布满皱纹的脸上更难看了。
“姑爷?”齐国公正想问姑爷是谁?大脑猛地一个灵光,他身子前倾问道:“定北侯府的病秧子?”
得到准确的回答,齐国公坐着身子,眼睛晦暗不知道在想什么,倏忽,他眼睛划过一道精光,忙招人伺候他穿衣打扮。
原以为那野丫头是个没用的弃子,没成想她居然有那么大的能耐,这才几天居然就能让病秧子拖着病体陪她回门,看来他要重新估计那丫头的价值了,齐国公心里感慨。
蔡氏从内室出来,瞧着齐国公一脸喜色,她上前一边给他整理衣服一边柔声问道:“什么事让老爷这么高兴?说出来也让妾室沾沾喜气。”
“裴璟来了,你吩咐下人们好好伺候。”齐国公心情好的交代她,“待会儿你好好劝劝傅星那丫头,让她多提拔提拔言哥儿,他们是亲姐弟,言哥儿好了她在侯府才有靠山。”
蔡氏虽然嘴上时常骂着傅言,但是府中谁不知道傅言是她的宝贝心肝。她对傅星还有怨气,但是思及她能为傅言带来好处,蔡氏也乐意虚与讨好,她笑着点头应好。
收拾交代妥当,齐国公看着铜镜里儒雅的男子,满意地提步往外走,到了门前,他理了理衣冠,吩咐下人把门打开。
傅星抬眼望去,一群小厮鱼贯而出拦着情绪激动的百姓,而正中间立着一位中年男子,浑身透着一股书生儒雅的气质,只不过那微微突出的肚腩削弱了这文弱儒雅的气质,这便是原主的便宜父亲齐国公!
他虽然是原主的亲生父亲,但是原主跟他少有的几次见面都不太愉快,不是他呵斥责骂原主就是他逼原主接受冲喜的亲事。傅星侧目看了眼神色淡淡的裴璟,对方恰好也在看她,“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冲喜?”傅星歪着头,眼神灼灼地看着他。在她看来,冲喜这事就是不靠谱的,在小说中,他虽然身体不好,但如果不是真千金气他,他也不至于那么快就挂了。
她的声音直白而清脆,没有一丝的阴暗情绪在里面,裴璟凝视着她那双如水般清澈的眸子,沉默了半响,最后挪开视线。
大概是太孤单了,想找个伴吧!
他自幼身体不好,所有人都对他小心翼翼,长辈们碍于他的身子话都不敢说重一丝,府中的弟弟妹妹们对他尊敬有余却总有距离。没有人在他面子放肆,他们的小心翼翼总是在无声地提醒着他的特别,提醒着他是病秧子。都说夫妻是世间最亲密的伙伴,所以他在姨母的劝说下心动了。他希望能找个人把他当正常人对待,哪怕是吼他骂他都行,他觉得这样才真实。
裴璟捏了把傅星的脸,感受到手背上的微痛,笑意慢慢爬上了嘴角。
傅星也不过是随口一提,他既然不想回答她也不逼迫,但是这人是不是有毛病,他不回答她的问题就算了,反而还捏她的脸。傅星没好气地将他的手拍开,却瞧见他嘴角的笑,她再一次肯定这家伙是真的有毛病,该不是昨晚把脑子给烧坏了吧!傅星连忙在脑海中呼叫小绿,想让它帮忙检验一下。
小绿自己的能量还没有恢复,自然不肯花费能量给裴璟检验,一人一机器就这件事在脑中瞎扯皮了半天。
在他们扯皮的时候,齐国公在仆从的簇拥下来到马车,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你们来了,快进府吧,你母亲早就把回门宴给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呢!”
傅星眼睛睨了眼笑得有些谄媚的齐国公,陪着裴璟继续稳坐在马车上并没有下车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