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士兵远去,两名谋士跑出来低声道:
“陛下,对方会中计吗?”
苻亮冷笑一声:
“一定会。我们营里就有对方的细作,只要这里开拔,对方一定有所警觉。马上派一队人将庆州官道附近所有水井填埋,再将三江支流守住。西北缺水,只要没有水这一招一定会奏效。等到南军被困此处后援断绝,云州营和幽州营两面夹击,敌方马上就会有人前来合谈,此战北周必将大获全胜。”
三日后,苻雍坐在夔州县衙里对着沙盘发愣,一名侍卫跑进来:
“王爷,圣上那边已经得手了,南兵看见我们这里有破绽果然北进去攻打云州营,现在已经被圣上围堵在了庆州。”
苻雍呆滞地唉了一声:
“立了这么大功,咱们也不能白忙活。快挑挑看,除了夔州以外,是均州好点还是唐州好点?”
庆州城南,苻亮一跃而起:
“什么?苻雍把夔州均州都占了?”
众人一脸迷茫,苻亮噗地笑了出来:
“真他妈的,果然是biaozi养的。他恶心我,我也要削他气势,到时候看他恶心不恶心。”
幽州,冀北王府。
声歌一瘸一拐地从屋里走出来,一众侍女仍然在院子里努力地铲烂泥。声歌坐在旁边的回廊上:
“不要管外头,先把这院铲出来拉倒。万一苻雍回来,看见府里都这样心里肯定埋怨我废物。”
这时一名侍站在门外道:
“夫人,王爷递信回来,这几天就会回府。”
声歌立刻站了起来,原地犹疑片刻跑到院子里:
“也不要管那边,先把这条路铲出来。府里还有什么菜可以做的吗?对了,前后的正厅,要把那边打扫出来!”
侍女站起身正要说话,又是一名侍卫跑到了门口:
“夫人,一队穿着幽州营军服的轻骑朝着城墙下来了!”
声歌有点不明所以。什么意思,打前站的?当真如此,看来苻雍也会马上赶到。想了一下,声歌快步跑回了屋,从架子上提起一套刚刚洗过还湿漉漉的红色裙子穿上,又拿出刚泡过水的眉笔和胭脂,拿着手帕在满是泥土的镜子上抹了两下,对着镜子胡乱画了画,换上衣服就冲出府直奔城墙。
登上刚用黄土填上异常草台的城墙,声歌兴冲冲地往下看,却见五六名男子穿着幽州营的黑色军服站在城下,一名带着面具的男子打着白马上前。男子提起马缰向上看着声歌半晌,缓缓摘掉面具:
“师妹,真是久违了。”
看着苻亮带着擦伤的脸,声歌愣了片刻,忽然向后打个手势。城墙上的士兵马上将弓朝着城墙下方拉满。声歌向城下一指:
“这里是冀北王府的地盘,请诸位马上离开!”
苻亮抬着眼皮悠悠瞧着声歌:
“如今你成了亲,我到了你家,你都不放我进去坐坐?你我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吗?”
声歌满头官司,扶着城墙怒道:
“圣上,现在是战时,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一名侍卫忽然从后头挤过来,在声歌耳后低声道:
“夫人,如果今日王爷在此,一定会将圣上放进来。”
声歌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管在外头配合打得多好,苻雍和苻亮也有世仇。就算没有世仇,如果苻雍今天在这里,为了利益也一定会把苻亮放进来再玩一出鸿门宴。但苻亮又不是标准脑残,如果苻雍在这里,他恐怕也不会来吧?人家就是趁着苻雍不在跑来玩漂,但今日如果自己将苻亮放进来,那府里的侍卫也饶不了他,他恐怕就没法活着出去了。
声歌也不知道对这件事应该作何感想。很多事情,自己没办法像苻雍一样去判断一个对错或者利弊。苻亮不是一个好的恋人,不是一个好的夫君,不是一个好的君王,但是对自己来说他是个战友。虽然也曾经痛恨他杀了自己全家,又违背诺言下手杀了自己的弟弟,但即便如此,自己为了报仇砍了苻雍一刀,但最终也没下手砍苻亮。
是自己错误的园艺手法把苻亮搞成了今日这个模样。声歌还记得当年自己年轻的时候如何高声对着苻亮咆哮:
“我尉迟声歌是一定要当皇后的。你不能让我当皇后,就不要在这里挡我的路!”
苻亮搭着胳膊看向窗外:
“你尉迟氏那副嘴脸,我是当真伺候不动,谁能让你当皇后你就去找谁吧。”
声歌甩手而去,苻亮又从后头追上来拉着声歌的手不放。声歌哭着道:
“你和李家小姐到底怎么回事?”
苻亮眼睛也红了:
“你说要当皇后,你爹看见我如今这个职权又不许我婚约。不靠李家我就爬不上去。你跟我说说,我还能怎么办?”
往俗的角度说,没有自己的扶持,苻雍还是能活得风生水起,说不定运术到了照样能当皇上。可是如果把自己从苻亮生命里头抽掉,此时此刻对方肯定已经死了。或许这种意义上的重要也是重要,弱就是重要,需要就是重要。
见声歌不说话,苻亮叹道:
“告诉你吧,你家王爷就在后面,可能两三个个时辰就会赶到。你不让我进去,我就等在这里不走,今天就给诸位表演表演,我苻家人如何互捅刀子自相残杀。”
声歌还站在原地不知所所,却见一名侍卫朝下面使了个眼色,声歌大惊,立刻跑到城下试图制止,但已经晚了。随着一阵吱呀呀的响动,幽州北门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