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些年派下去打探你消息的小仙倌,每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汇报你的春风殿后院又堆了多少花囊信笺,我是日日烦忧天天担心,怕你因情废道......”御泽瞧他,“你,真没招惹他们?”
江月白道:“在前辈眼里,我如此轻浮么。”
御泽挑眉:“那你怎么不娶妻?早日成家安定,也不会招上那么多情债是非。”
江月白端起茶酒半掺的杯子:“既然不能对人负责,何必要祸害他人。”
“啧,也是啊,人间无法久留......”御泽点点头,忽然又问,“可遇到特别喜欢你的呢?主动示爱纠缠不放的呢?你怎么解决?”
“没有那样的人。”江月白微勾唇,喝了杯中味道古怪的花茶酒,淡淡说,“谁会对着木石示爱。”
御泽愣了好一会儿,笑道:“好啊,装着冰冷寡欲不解风情是吧?”御泽眯眼瞧他,拉长了腔,“是啊,你不轻浮,你是玩弄感情的高手。”
“这做法没问题啊,不然又能怎么办?”华薇替江月白辩解,“他又不能将那些人一个个都带上仙境,理解一下吧前辈。”
“怎么不可以呀,”青芷接过话,“飞升修士可以带人上来的,血缘至亲、或者道侣,都行......”
“那也只能带一个啊。”华薇说,“成千上万,可带不过来。”
“啊,懂啦!”青芷反应过来,“怪不得姐姐替他说话,我才记起姐姐以前在人间时也是身后跟着一堆痴情怨男诶!听说你玩弄过的男子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众仙都笑。
“胡说。”华薇脸颊微红,“那都是话本编排污蔑本仙!”
花仙动怒,百花有所感,浅香摇曳,花碎纷纷,落入杯盘。
“来来!不听那些,喝酒喝酒!”御泽撞了一下江月白的手臂。
杯中酒漂转着花瓣。
江月白举杯,仰头将花茶酒喝尽。
晚风忽急,飞旋的花瓣缭绕着被吹起的长发。
酒过喉嗓时,一声遥远的剑刃摩擦音从不知名的方位传来——
“铮——刺啦!”
剑刃尾音散在风里,变作凄惨的碎裂声。
晚风刹那停滞,江月白的长发缓缓回落肩侧。
方才闲谈的温柔和颜霎时间在他身上消散无影,只剩下冷。
“什么、什么声音......”御泽醉醺醺问。
“像是剑鸣。”众仙也都听到了这古怪声响。
“诸位,”江月白忽然站起身,“我先失陪。”
......
夜晚的剑林涌动着金银交错的微光。
奔流的仙河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汇聚在剑林,在夜色里如同漫山遍野的火色花纹。
“出什么事了吗?”御泽已对江月白的剑林熟门熟路了,踏着云雾落地,“走那么急。”
江月白离了百花宴,他也没兴趣继续陪着闲聊了,也找借口离了席。
万千寒剑静立夜色,江月白静立林中。
四处无声。
御泽刚要开口再问,高处的树枝忽然发出一声脆响。
他抬起头,只见几只灵兽从剑林的枝叶间飞速跃过——有的踩着树枝蹦上更高的地方,拽着藤条荡来荡去,还有的在树干上又抓又挠。
“是它们。”御泽松了口气。
剑林中每一颗树木的本体都是剑,被灵兽拽动枝条自然会发出类似剑鸣的声响。
但一想到罪魁祸首是自己送的,御泽刚松了的气又提了起来——剑可是江月白最重要的东西。这几只灵兽在这里上蹿下跳,不少剑树都已有了划痕。
于是赶在江月白开口前,他率先替江月白骂了:“这些家伙调皮得很,无法无天了都!”
“我平日没怎么陪过它们。”江月白提着灵兽后颈,将它们一只一只从摇晃的剑身树干上拿下,“它们在这里住得孤单,当然要寻点能玩的东西。”
灵兽们刚一落地,就又立刻重新往树上爬,在树干上抓挠得更激烈,试图再次吸引江月白的注意。
江月白果然又一次伸出手去捉它们——
可手指在空中停顿一刻,最后只无奈地揉了一把它们的脑袋。
“忍不了就打一顿。”御泽在江月白身后说,“打完了保证它们再不敢捣乱。”
江月白轻笑了下:“就怕打了没用,还记恨上我。”
“哟,你还挺懂。”御泽来了兴致,“你带徒弟那么多年,别告诉我没动过手打过他们......”
江月白说:“我对待晚辈很温柔的。”
“是吗?再温柔也忍不了几个兔崽子一起闹腾吧?”御泽哼笑,“没打过晚衣我信,好孩子,懂事,不用打。可另外两个臭小子,没少闯祸吧,也不打?”
“不打不等于不罚。”江月白道,“惩罚的方式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