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姜将军找人、阻拦山匪通敌,出兵必然不会少。
“哪能来得及。”凌温书道,“何况真要等朝廷的追捕文书,东丘离能走两个来回。”
一时沉默。
“对了。”凌温书再开口道:“得知你要来镇州,我一路与人快马加鞭,却还是错过了。遇到刺杀以后,你去哪里了?如今在哪。”
沈宴清捻着袖口,顿了一下,开口道:“我如今已混入山匪之中。”
眼见面前人震惊不已,沈宴清开口道:“先听我说。”
“四州之中,有四姓的山匪,其中以扈州段氏最为凶恶,如今段氏又与东海国有往来,可见段氏野心不小。其后遂州白氏、昌州杨氏,几家互相往来,关系时好时坏。”
“这些人能成山匪,都不是等闲之辈。若贸然出兵,反而会遭他们的报复。”
沈宴清曾试探过杨眉,知道她哥哥是睚眦必报的个性,若与他为敌,只要他没死,便会是一个隐患。
“所以,若要剿匪,可以瓦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将他们一网打尽。”
凌温书静静地听完,末了才道:“没想到你这些日子,居然打听出了这么多。你的想法,与将军所想一样,将军也在找这个时机。”
“只是如今东海国也牵扯了进来,若不谨慎,很可能会引发两国之间的战争。”
沈宴清沉思片刻:“东丘离抓到了么?今日我见到山匪派人去救。”
“还没得到消息。”凌温书道,“他们会很小心。等将人抓住,就遣送回去。”
“段家没见到人,必然会一直阻挠,直到将人抢回去。”沈宴清抿了一下唇,“东丘离未必非得回去。”
两国往来本就是非常敏[gǎn]的问题。
一国皇子入境,通常都需要写上折递交入关文书,等朝廷商议后同意才可放行。
这事是他们东海国理亏。
何况,东丘离入境之事只有他们的人知道,如果他们咬死不认,谁知道东丘离在哪里?
凌温书眉尾一扬,语意深深:“没错。”
沈宴清觉得他的目光奇怪,问道:“怎么,有何不对?”
“没有。”凌温书回答。
只是觉得,如果是之前的沈宴清,不会采用这个办法罢了。
从前的太子……君子傲骨,或许会派人暗中护送邻国皇子回国,但不至于置对方于死地。
废去太子之位后,看起来他如过去一般挺拔,其实已经将他整个人都改头换面。
“你还打算回京么?”凌温书问道,“若你不愿……下半辈子,将军也能护着你。”
这个问题,是姜将军所托,让凌温书务必问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然而沈宴清却没有怎么犹豫,答道:“自然要回去。”
除了他,没有人能担得起太子和储君之位。
凌温书安下心,答道:“待摸清楚这几州山匪的大本营,将军就会出兵。平定山匪之后,殿下就能找到机会回京了。”
这话与沈宴清所猜不差,将军便是想用这份功劳,为他换来调回京的机会。
沈宴清没有直接回答,只道:“若我有消息,该如何知会你们?”
凌温书回答:“如今我们乔装为商人潜伏在扈州城,另外的人在分散在外打探消息,不过都是些行脚商。”
沈宴清回想起午时在街上看见他们的诡异情状,不禁笑了出来:“还是换个法子,这些山匪都有做生意,你是不是商人,他们一眼就能看出。”
他想了想,道:“瞧瞧你们这正经的模样,最多乔装成从北边来的运镖人,倒还有几分可信度。”
凌温书看着着手中的剑鞘,忽然陷入了沉默。
怪不得他们上街之后,其他小贩见了都得搬了摊子,躲得远远的。
“行,就听你的。”凌温书回答,“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沈宴清默然。
即使他如今已不再是太子,但其他人早已习惯了听他的吩咐,现在也是如此。
“没有。”沈宴清再次开口,“我回去了,有消息,我会告知你们。”
青年转身时,长身玉立,几个月的流放,似乎并没有压弯他的脊背。
凌温书一路以来,最怕看到从前满身傲气的人变得低眉顺眼,也怕他性情大变,抱怨那些不公。
幸而,这些都没有出现。
沈宴清转身时,凌温书忽然开口:“殿下变了很多。”
沈宴清回身,脸色如常,只是看了凌温书一眼。
他没有追问凌温书话中的含义便出了内堂,敲了敲柜台:“开一些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药。”
大夫不敢怠慢,哆哆嗦嗦地转身抓药。
原在一旁监视大夫的人立马紧张道:“您……伤着了?”
“我们一路都带了药,您需要的话……”
“不必。”
沈晏清止住他的话,从大夫手中接过药包,付了账,转身走进夜色里。
见他一走,大夫松了口气,走进屋中。
凌温书从取出银两,递到大夫手中:“不要让别人知道此事。”
沉甸甸的药包拎在沈晏清的手中,一回到段宅便听到了众人谈笑的动静。
他刻意弄出一点动静,众人纷纷向他看来。
“还知道回来?”
坐在众人之间的是面容皙白的少女,顶上的光晕投在她的脸颊上,映照出她略显不悦的眉骨。
白桃倚在椅子上,看向来人:“去医馆,来回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怎么去了那么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