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没有打开盒子,反而低声道:“拾叶的来历,你可清楚?”
鲜血顿时冒了出来,浸湿了衣裳。
这么说来,如今看到的底耶散瓶子,都是徽庆十五年给长公主烧制的那一批?赖勤手中的账是否可靠,尚不清楚,但瓶子的来历,极有可能是真的。赖勤也定然是不知情,否则如何敢将门道说得这么清楚。
最后一句话,像是在解释,他向后靠在椅背上,又赖赖地笑着添了一句:“毕竟我住在桃花渡。”
一直到入夜时分,临竹回竹屋才发现崔礼礼去过,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桃花渡通知他。
陆铮静静听她叙述着,眉头渐渐绞紧。
“来,我教你。”
一身素兰的齐胸襦裙,披在肩上的锦袍钉着一串串细细的彩珠,珠子折射着烛光,绚丽地映在雪腻的皮肤上。
陆铮听话地坐下来,一只素手伸过来,抬起他的手臂。手指掀开被血黏在皮肤上的布料,也不管他疼不疼,直接撑开伤口看了看。
崔礼礼的长袍拖曳在地,走到陆铮面前,目光落在他鲜血淋漓的手臂上:“随我进来吧。”
这小护卫是真的下了杀手。
他站起来,吱地一下拉开门,呲呲的秋风灌了进来。
陆铮扬起眉,认真开口:“你寻我可是有重要的事?我一直在桃花渡,忙着准备出海的事。”
“拾叶!”崔礼礼冷眼看向他,“你越矩了。”
陆铮也是一惊,这个院子里竟还有别的男人?
因为太近,反而看不真切,满眼都是朦朦胧胧的樱粉色。
进了屋,她指了指雕花的扶椅:“坐。”
拾叶听起来却像是另一番意思,杀意更浓,又连刺了几剑,剑剑落空。
陆铮深黑眼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他,现在进内院了?”
再说,人家都不在意,他这么警觉就显得多余了。
他放下千里眼,清了清嗓子:“倒真挺清晰的。”
七夕那日崔礼礼落水,拾叶入水救她,闭气的功夫已不似寻常的护院。
不该来的。
“不是太深。”
他将千里眼放在眼前,睁一只眼看着,正好对准了她的脸,再往下一划,圆圆的眼界里,只有她微微张开的唇。
又道:“玛德来信说他们已离开樊城,如今艾米尔一死,樊城断了货源。若真是熟药局里出的货,那熟药局必然会有动作。我一直差人盯着熟药所,有了消息,我让临竹通知你。”
这话也没错,几次舍身救她,还怀疑什么呢?
深秋的夜风沁人的凉,恰好缓了缓他不该有的绮念。
陆铮站起来,将千里眼对准院子里自己罚站的拾叶,发现拾叶正饱含怒气地看着这头,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抬手格开拾叶的剑,陆铮身姿矫健地转过身,拾叶剑刃一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凌厉的气势刺向他心口。
刚才过招,他的剑大开大合,招招都奔着见血而出。太虚武馆的学徒不应该会用这样的剑招。
陆铮明白她为何着急寻他了:“我这次去,定仔细留意。”
寿字团纹的锦盒,颇为眼熟。是她在点珍阁买的千里眼。
他说得理所当然,受伤的手举着千里眼,另一只手一伸,自然地将她圈了过来。
他在她耳边认真地教着:“你先闭上另外一只眼睛,将这个千里眼对准拾叶的脸,再稍微转动一下。就能找到一个清楚的位置”
千里眼里的拾叶,正直直地望着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二个人的身影迭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