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再苦一苦黔首！（明天三更）
闻言。
扶苏脸色大变。
他自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连妻子跟子女尚且不能相信，又何况是去信任其他人？
扶苏面色局促道：“先生是否有些危言耸听了？而我从未有背离父皇之意。”
嵇恒摇摇头。
他平静道：“我前面就已经说了，不要去试探人性，尤其事关到权力，更不要有任何的侥幸。”
“之前在‘官山海’跟‘怀县沉船’事件中，你可谓出尽了风头，并且借此成为了大秦储君，然你却要明白一个道理，你过往的风头太盛，对于你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
“另外。”
“我过去也曾不止一次的说过。”
“对君主而言，最为担忧的只有两样。”
他神色幽幽道：“不过此事急不得，也不是朝夕能解决，你也不用为此多费心。”
“官员的主观权力太大，可以随意左右征发黔首的人选，因而只要对地方黔首做一些刻意针对，便能让很多地方黔首活不下去，到时卖儿卖女、卖田卖屋的事，也就会不断发生。”
“也不会是大秦日后的重点。”
扶苏苦笑道：“我还是有些心急了，若是能这么简单解决，父皇也不会一直压着了，眼下朝廷人力、物力、财力都很紧迫，加之因为士官退伍的事，各地还要兴修学室，还要去招揽教书先生，少府已没少上书抱怨，若是再另设一官署，只怕杜赫非得跟自己急眼不成。”
“备受始皇的信任跟青睐。”
这时。
“然大秦又不得不这么做。”
“王翦尚且如此，又何况你呢？”
他恭敬的朝嵇恒行了一礼，感激道：“扶苏感恩先生提醒。”
只是这话刚说出，扶苏自己就否定了。
“一旦地方包不住，那便就酿成了大祸。”
这其实也是大秦的唯一选择。
“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朝廷想真的做到，也会无比的困难，甚至是困难重重，为此还需始皇亲自压阵，地方官吏上下包庇之下，就算朝廷收集到了足够多的证据，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将他们治罪的，一个不慎，就可能将他们逼反到六国余孽那边。”
“就算朝廷经得起，地方黔首折腾的起？”
随即。
“任何政策一旦落到地方都会变形。”
他激动道：“先生是要出山助秦了？”
见状。
而且这官署职能便是防灾救灾，无疑也会动用不少人力去预防。
“就算是始皇，也要再三掂量。”
扶苏面露异色。
“监督才是朝廷日后的重点。”
听到嵇恒的话，扶苏眼睛一亮。
他不解道：“这防灾救灾我清楚，只是为何会是朝堂重点？”
他在脑海沉思片刻，依旧感觉一片雾水。
朝廷不会同意的。
扶苏若有所思。
“至少眼下不是。”
也太过不切实际。
嵇恒点点头。
他笑着道：“所以过往的监督方式不能用。”
嵇恒道：“关东官吏跟朝廷并不齐心。”
设立新的官署最为一劳永逸，即便一个县就安排三五个人，大秦全国有七百多个县，这也足以安置数千近万人，但设立官署后，也将直接面临一个问题，便是俸禄，这数千上万人的俸禄可非是小数。
“地方上下一心，全力隐瞒，就算朝廷知晓，但没有证据，也拿他们没有办法，甚至还可能让这些人变本加厉，而这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老路上，然大秦又岂能经得起这番折腾？”
他从未想过这些。
他一脸认真道：“朝廷定会做好监管。”
只觉一股凉风从身上掠过，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扶苏恭敬作揖道：“敢问先生的监督之法是什么？”
他回来后，更是往丞相府跑了数次，就是想清楚地方目下还有多少官职空缺，只是丞相府给出的回复实在太少了，根本就安置不了上千人的北原士官。
“便是修人事以胜天。”
“而且也绝不可能通过。”
“一为军，二为财。”
嵇恒转过身。
嵇恒轻笑一声，负手而立，在院中慢慢挪动着步子，悠然道：“你无须谢我，因为这次的事，是我一手主导的，甚至于这天人关系，也将由我去引领完成，你究其根本，只算是被迫卷入到了其中而已。”
嵇恒失笑一声，揶揄道：“你当真以为朝廷能做好监管？”
“这也将是大秦今后的政治重点。”
“而且还需得关东官吏腾位。”
嵇恒看向扶苏，沉声道：“所以任何政策的出台，都不能只管出，不管负责，如果只管出政策，却不想着监管，最终说是为了防灾救灾，然而事实上都会变成人祸的根源。”
“或许始皇不会对你如此提防，然自古以来，立国后的第一位储君，想顺利上位都不容易，夏有太康失国跟武观作乱，商朝有三君早夭，而周更是有三监之乱，以史为鉴，你就能明白你眼下这个位置是多么的难坐。”
“始皇这份令书也不会如此难下。”
他的身体挺的笔直。
“他们其实是很乐意在朝廷的政策下位自己谋利的，等朝廷防灾救灾的政策下去，对关东官吏而言，无疑是眼冒精光的，因为他们又能借此大肆谋利了，而且还有正当理由，这其实也是过去天下的常态。”
扶苏才回过神来。
“监管不好的！”
扶苏猛地看向嵇恒，凝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丝毫都不要。”
扶苏点头。
扶苏蹙眉。
更没有想过，自己会引起始皇猜忌，然嵇恒说的不无道理，自己的确在军财方面并未有任何私心，也从未有任何的私下动作，但自己的确是有所参与，这也意味着自己没有办法辩驳。
“至少表明了一件事。”
“因为时间不够了。”
但单独设立一个官署，就大秦目下的情况而言，实在有些过于奢侈了。
他又何尝不知道其中道理？
他早已不是过去对政事一知半解的扶苏了。
他猛地看向嵇恒，不确定道：“依先生之见，当从这次防灾救灾着手？”
“另设官署？”
这几天更是没少为此头疼。
“最终所谓的监督制度，只是地方的自纠自查罢了，然这又岂能真的查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