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昭很清楚,对付这些人是不能服软的。
你越软弱,他们越肆无忌惮,反而你强硬起来,他们便会举步不前。
崔云昭忽然拿出霍檀来说事,胆子略小些的亡命徒就又被她吓唬住了。
刘十八面容很阴沉。
他发现这位崔娘子口才了得,若是让她这么说下去,那些孬货肯定不敢得罪霍檀,这买卖还如何做了?
他已经得罪了崔云昭,现在要走也晚了,还不如做票大的。
于是,他不给崔云昭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挥舞着手里的长棍上前,劈头盖脸就冲着孙掌柜砸来。
“别听她说,都到了这个份上,你们以为霍九那厮会饶了你们?”
那几个亡命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横了心,一个个狠狠扑上前来,同那几名短工打了起来。
粥棚里瞬间乱成一锅粥。
粥棚外面的流民们吓得不轻,立即四散逃走,都不敢上前。
厨娘们惊叫着往边上躲,夏妈妈咬着牙死死抱着崔云昭,而崔云昭自己则炯炯有神看着前方,手里的长勺不停挥舞,用以抵挡那些袭击而来的长棍。
她不是不害怕,可她不能害怕。
不过喘息之间,他们这一行人就败下阵来。
亡命徒到底是亡命徒,他们根本不管旁人死活,动作狠辣迅速,不多时,就把几个短工打倒在地。
此刻,只剩下受了伤的孙掌柜还站在崔云昭身前。
崔云昭的发髻乱了,手上也被打红,她却依旧面无惧色,挺胸抬头看着刘十八。
刘十八眼睛里燃烧起恶毒光。
他不怀好意地看着崔云昭,笑得恶心至极。
“那娘们我早就玩腻了,倒是不知道崔氏千金是什么滋味。”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笑着往前走,似乎胜券在握。
摇摇欲坠的孙掌柜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崔云昭的手悄悄摸上了头上的发簪,把它捏在了手中。
刘十八看着眼前肌肤赛雪的美人,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
崔云昭看起来面不改色,却到底往后退了半步。
巡防军怎么还没来?霍檀怎么还没到?
她手心都是冷汗,只能死死抓着那尖锐的发簪,准备随时给对方还击。
刘十八还在往前逼近。
“美人,我来教教你,什么才是男……”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大声痛呼,下一刻,一道血雾划破雾濛濛的天,刘十八忽然大喊着倒在了地上。 “啊!我的腿,我的腿。”
崔云昭才看到,一把熟悉的唐刀狠狠刺中了刘十八的他大腿,穿透了他的皮肉。
刘十八倒在地上,痛得根本起不来身。
崔云昭终于松了口气。
霍檀到了。
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就被冷汗打湿,湿漉漉冰冷冷贴在脊背上。
让她整个人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刘十八忽然倒地,那些亡命徒下意识后退一步,可紧接着,他们面色一变,当即就想要四处逃窜而去。
就在此刻,一道怒喝声划破长空而来。
“谁人敢动!”
紧接着,崔云昭就看到霍檀骑着他的枣红马,从人群让开的缝隙里奔驰而来。
他身上穿着青色军服,外罩盔甲,手里的唐刀不见,换成了另一把崔云昭没见过的长刀。
四目相对,崔云昭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坚定和关心。
这一刻,崔云昭彻底放松了下来。
霍檀一路疾驰而来,策马技艺一流,即便在密集的人群里,也能来去自如,踏出一条大路。
在他身后,数十名长行整齐列队,马蹄声响,气势浩大。
只一个瞬间,霍檀就出现在了粥棚前。
他轻轻一勒缰绳,枣红马立即嘶鸣一声,训练有素地停在了粥棚之前。
霍檀飞身而下,脚步轻点,在桌上一跃而起,眨眼的工夫就来到了崔云昭身前。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霍檀没有问崔云昭如何,倒是冲她点了点头。
我来了,你放心。
他的眼眸里,只有这个六个字。
霍檀一到,在场形势立即逆转。
跟随而来的士兵们一拥而上,把那些闹事的亡命徒全部压在了地上。
流民们不约而同往后退散,他们瑟缩着,小心翼翼看着这群高大的士兵们。
霍檀垂眸看着在地上翻滚嚎叫的刘十八,他微微弯下腰,伸出手,直截了当从他腿上抽出了自己的唐刀。
“啊!”刘十八疼得惨叫出声。
唐刀上有着淋漓的鲜血,霍檀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崔云昭看了他一眼,解下腰上的围裙,递给了霍檀。
霍檀便慢条斯理擦拭唐刀上的血迹。
“叫什么名字?”
霍檀的声音淡淡的,却比冬日的风雪还要扎人。
刘十八抱着头,一面喊痛,一面佯装聋了。
崔云昭低声道:“有人唤他刘十八。”